咬咬牙,无忧迈开步子朝着巷子走去。
李宅的门开着,这是舅舅没有出诊的标志。
无忧一边迈进院子,一边喊道:“舅舅、母亲,我回来了”。
西厢的窗户吱嘎一声,窗缝中露出母亲半张脸,母女相视,眼眸中都是错愕和惊喜。母亲放下窗户,从屋里走了出来,略微向她身后望了一下,故作冷声道:“你怎么回来了?”
无忧眼眶通红,但却挤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因为我想娘了!”
纪夫人转过头:“你还认我是你娘?!”
无忧呵呵笑着,跑到纪夫人身边,像儿时一样紧紧抱着纪夫人的身子,一边拱头一边撒娇道:“我不认您认谁?你瞧咱俩长得多像!都是一样的眉毛一样的眼睛,连脸上的酒窝都是只有一边的”。
纪夫人开始还推,后来已是长长一叹,泪流满面道:“女儿啊,娘并非不想让你快乐,而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娘是过来人,你现在对尚君的迷恋跟娘当年一模一样!娘不想让你重蹈复尘啊!”
无忧也满眼是泪,她一边哽咽一边奇怪问道:“重蹈复尘?!难道您跟了爹爹一点儿都不快乐吗?”
纪夫人脸色煞白,只是摇头:“不说了,不说了!娘只盼着你好,只盼着你好”。
第二卷 第262章 母女和好
无忧埋头吃着面条,纪夫人满脸宠爱地看着她。
那碗巨大,无忧几乎将整张脸都埋进了碗里,纪夫人赶紧撩起她的头发,叹气道:“慢慢吃,急什么。你这样的吃相真不知是学了谁?”
无忧又吸溜进一大口,抬起头一边吞一边笑道:“当然是学了爹爹,他吃饭也不讲究呢”。
纪夫人神情一滞,低声道:“你毕竟是女孩儿家,现在又嫁了人,总要有些体面的样子。母亲从小教你的礼仪举止,可不能忘了”。
无忧皱皱眉,虽不以为然,但也不想再做争辩。
纪夫人上下瞧着无忧,虽然衣裙都是素净的颜色,但无一处不矜贵,就连落脚的针线都是细密的,一看便出自有名的绣坊。纪夫人叹道:“尚君对你还好?”
这是纪夫人头一次这么心平气和的提起尚君,无忧忙放下碗筷,一本正经地说道:“母亲,尚君对女儿无微不至”。
纪夫人脸上并没有多少欢喜:“瞧把你紧张的。就冲这份紧张,母亲就知道你一定特别在意他”。
无忧点点头:“我是很在意他,我们也约好了,这辈子要手拉着手一直走下去”。
纪夫人的神情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有什么东西勾起了她的念想,可惜那恍惚转瞬即逝,变成了凄然绝望。再看向无忧时,纪夫人已经掩住了悲痛,她叹声道:“无忧啊,男人的心并非如咱们女子般坚韧恒久。他们爱得快,忘得也快。对于男子来说,大千世界都是他可以追逐的对象,女子只不过是其中之一。所以你越紧张他,日后便越觉得痛苦”。
无忧似懂非懂,瞪着大眼睛疑惑地看着母亲。父亲和母亲不是挺相爱的吗,虽然父亲总在出诊,可只要回来,就会和母亲坐一会儿,说好一阵子话,他俩虽没有像自己和尚君一般时时刻刻柔情蜜意,但他们也会相视而笑,也会彼此关心。为何母亲对男子,亦或是对父亲如此悲观呢?!
纪夫人不愿再多说,站起身将碗筷收了起来:“你今日是专程来看我的吗?若是尚君就这么让你一个人来了,那可真是不懂事。你还是新娘子,哪有一个人回娘家的道理”。
无忧连忙摆手:“不是的,我本来是去官府递名帖报考郎中的,然后便情不自禁地走回了榆树巷。”
纪夫人惊讶看她:“你要考郎中?”
无忧“嗯”了一声:“我想考考试试,若是考上了,便能名正言顺行医治病了”。
“可是从未听说过有女子当郎中的啊?!”纪夫人有些不可置信:“再说当了大夫要整天出诊,抛头露面的,难道尚君也答应?”
无忧“噗嗤”笑了出来:“母亲,您怎么句句不离尚君了?!您放心吧,他还支持我继承父亲的衣钵,当咱们大周朝第一个女郎中呢”。
纪夫人虽对无忧管教甚严,但从医之事,她倒并不反对:“既然如此,考考也没什么大碍。不过咱们有言在先,你既然是女子,便只能看儿、妇,绝对不能给男子瞧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