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的手握着鸡蛋在桌面上敲了两下,扯过一张手帕纸垫在下面,小心仔细地将蛋壳剥下,他的手很巧,鸡蛋表面没有一处坑洼,光滑细腻地像班花泛红的脸蛋。
小稚强迫自己低下头,他颤抖着在日记里写下:“小稚很开心,小稚……没有不开心。”
【啧,垃圾。】
到底是瞎成什么样才能看上这样的垃圾,阮镇实在不解。
日记本上忽然浮现了一句话,凭空地。
小稚揉了揉眼睛,使劲看了会儿,不会是昨天晚上看小说看得太晚了吧?都怪作者,让男配死了,昨天晚上眼睛都快哭瞎了,熬夜熬到凌晨三点,这下可好,都出现幻觉了。
小稚啪地一下合上日记,趴着睡觉。
反正他不爱读书,母亲从来不会过问他的事。
他是个没人要的孩子。
英语老师巡早自习,看见他趴着,撇了撇嘴,有钱人家的孩子就是不一样,天天上课走神睡觉,打个电话跟家长沟通情况,人家家长还多能耐似的。
“老师你要多少钱,我给学校捐栋寝室楼成吗?以后黎稚的事,您就看着办吧,我这一分钟几百万呢……”
黎稚的母亲麻利地挂断了电话,英语老师气得直发抖。
合着皇帝不急太监急,这黎稚,他还就不爱管了,谁爱管谁管去!
黎稚由此获得了上课睡觉的特权。
学校的日子,过得浑浑噩噩。
黎稚晚上到家,将自己摔入柔软的大床,抱着毛绒大熊使劲亲了一下。
这大熊是他去年生日,母亲的秘书为他准备的,听说颜色是母亲决定的。
黎稚喜欢极了,是母亲送给他的第一个礼物呢。
黎稚专门为它取了名字,时常对着它说话,就像对着母亲说话一样。
“花花你知道吗?今天他给班花教数学题呢,他教得可好了,下午数学老师发作业本,听说班花得了A ,我从来没得过……”
黎稚的声音渐渐低下去,他在床上滚了一会儿,忽然忐忑着问:“你说我要是去问他……”
“哎呀,我想什么呢,他肯定不会教的啦……”
黎稚急忙否定了自己不切实际的幻想。
他使劲拽着玩具熊的小刘海,迟疑着:“可要是……万一呢……”
那人单手按在他的桌面上,呼出的气拂过他头顶,骨节分明的手握着他蓝色的水果笔刷刷地写下复杂的数学公式,他们靠得很近,比以往的任何一天都要近……
这样想着,黎稚捧着自己红透了的脸轻喘了口热气,跳下床,蹲在自己的椅子上,一笔一划地刻下:“明天,去找他问问题。”
黎稚甜笑着吧唧亲了口本子,开始期待明天。
【省省吧,脑子呢?】
黎稚吓了一跳。
他没写这句……吧?
【你是脑残吗?】
黎稚的手抖了一下,将日记本甩手丢了出去,他震惊地盯着地上的日记本,是它……在说话吗?
日记本,也会说话?
黎稚小心翼翼地接近日记本,用脚趾头将日记本夹起。
他有点害怕,用了几个月的日记本变异。
日记本上的字变得黑红,显示出它极大的怒气。
【小鬼,你找死吗?敢用脚动我!】
黎稚猜测它应该是可以看见的,可是日记本哪来的眼睛,这好奇怪……
黎稚跳脱的思维只纠结了一下,很快就接受了。
它的出现本身就已经够奇怪了,其他的都是细枝末节。
“你……是什么东西?”
黎稚保持着与他一臂的距离,不太敢靠近。
【我?我是你大爷!】
日记本的怒气在翻涌,纸页上爬满了深深浅浅的红色,很能吓唬人。
可是黎稚没被吓到,他裹着棉被坐在地板上,盯着日记本生生地盯了大半夜,发现它没什么危险后,将它拎到桌上,用牙齿试探着啃了一口。
他想知道,变异的日记本是不是也会疼。
【**!你有毒啊!】
黎稚不睡觉盯人,阮镇可不打算奉陪,几分睡意被黎稚一口啃没了。
阮镇一口咬死黎稚的心都有了。
日记本看起来已经气炸了。
黎稚却眯着眼笑起来,会疼就好,会疼就是活物,能跟他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