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位怎么会怀疑你?”凌风不解,“我都不知道你和那位还有这层关系,刚刚真的吓我一跳!”
“不知道呢。”宋北遥抿了一口酒,侧眸问他,“方才若是裴寂没来,你会杀我吗?”
“我……”凌风的神色略显犹豫,随即生涩地转移话题,“诶,今晚怎么没见到萧昀?”
宋北遥笑了一声,不多追问。凌风在裴铭手底下干活,想来定会受制于裴铭,杀谁不杀谁,由不得自己说了算。好在今夜这小子是对他仁慈了片刻,才让他捡回一条命。
他半挑眉梢逗他道:“估计是上次太子府遇刺后,回府被禁了足吧。怎么,想他了?”
凌风一下挺直腰板,不屑地笑了下:“想他?怎么可能。”
话语间,只见一道桃红色身影逐渐走到了近处,正是像花朵一般年纪的合宜公主。
“嫂嫂。”裴若伊嗓音清脆悦耳,听在人耳中也舒适。
宋北遥起初没反应过来,见少女笑容明媚望着他,才意识到这声嫂嫂是在唤他,心中尴尬不已,随即道:“你还是唤我兄长或是哥哥吧。”
“这怎可,兄长和哥哥都是我平日唤皇兄的,嫂嫂就是嫂嫂。”裴若伊笑得甜甜的。
宋北遥按了按狂跳的额角。侧君这个称呼他尚且能接受,可这声“嫂嫂”他实在接受无能。
“或者你就唤我侧君吧。”他语气略带恳求。
“那样不就生疏了?你是皇兄的夫人,我就是该唤你嫂嫂呀。”裴若伊依旧不肯改口。
宋北遥实在没办法,将视线投向一旁的凌风,想让他帮忙说两句话。
凌风一脸看好戏的模样,脸上就差写上“也有你搞不定的人”几个大字。
“嫂嫂真好看。”裴若伊满眼崇拜看着他,“舞也跳得跟仙子一样,我皇兄肯定迷死你了。”
凌风站在旁边,也随着这话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宋北遥扶额目移。面对那般干净天真的眼神,他实在不知回什么才好。
“嫂嫂肯定也超级中意我皇兄吧。皇兄可是全九州公认最英俊的男子,你都不知道他之前拒绝过多少公主和名门贵女。”
“还拒绝过好多公子呢。”裴若伊说着,凑近小声道,“之前楚国有位……”
“若伊。”裴寂低沉的嗓音传来,打断她后续的话。
裴若伊立即站直了身子,乖乖挪过去:“皇兄。”
“在说什么呢?”裴寂问道。
“没说什么没说什么。”裴若伊连连摆手,朝宋北遥狂使眼色,“不信你问嫂嫂,我真什么也没说。”
宋北遥无奈暗笑一声,这么明显的此地无银三百两。
不过才开口说了个楚国,后面是什么他也没听到,想来许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她方才问我,是不是很中意你。”宋北遥替她打掩护道。
“对对对。”小丫头笑得眼睛都弯了,“所以嫂嫂你的回答是?”
裴寂下意识顺着裴若伊的视线,朝着宋北遥侧过头来。
宋北遥轻轻笑着:“是啊,我很中意他。”
这话就像是一阵暖风,从心口拂过。
裴寂握着酒杯的手不经意间,微微拢了一下。
……
宫宴结束后,皇室成员先行离场。
裴寂今日未驾马,出了琉秀宫后一路走得极快。
方才在坐席间,他就感觉体内有一丝异常,像是有一团火从小腹腾起,越是压制就越汹涌。他虽从未行过男女之事,却知晓身体某处变化是何意。
赫连灼递给宋北遥的那杯酒里,竟然下了东西。
倘若不是他拦下了这杯酒,倘若宋北遥今夜就跟着赫连灼离开,后果不堪设想。
他光是这般想着,就觉得心头的烦躁更甚。
一路寒风凛冽,却丝毫压制不了身体的欲.望。裴寂刚上马车,宋北遥便跟着钻了进来。
少年身上自带的那股清香气味瞬间充斥着整个车厢。
裴寂脸色骤然一沉,冷漠道:“下车。”
宋北遥一路小跑着才跟上,脸色惨白,虚弱道:“怎么了?夫君可是还在生我的气?”
这时,马车缓缓启程,朝太子府驶去。
裴寂瞥开视线,丝毫不看他一眼:“本王让你下车。”
“是因为御花园一事?”宋北遥坐得近些,“夫君是以为我有什么在隐瞒你吗?”
裴寂深吸一口气,双手抱臂,微微闭上眼。如果仔细看,能看出他面颊紧绷,额角的青筋一根根暴起。
“宋北遥,本王命令你,现在就下车。”他的嗓音也较平时低哑许多。
“夫君这是怎么了?”马车内光线昏暗,宋北遥并未发现裴寂的异常,只道他是心里有隔阂才这样,话声越发温柔,“莫要生气了。”
说完,他伸手去握裴寂的手。
那只手烫得惊人。
第22章
车厢外,马蹄声和车轮声在寂静的官道上交错回响,不断传入耳中。车厢内还算宽敞,烛灯挂在一角,昏黄的光照着里面二人。
宋北遥坐在裴寂身侧,将手伸过去,想要向对方示好。谁知刚一触上,手便被啪一下打开。
“……夫君?”那一瞬间的触感,手背温度烫得灼人,显然不是正常状态。宋北遥立即惊呼道,“夫君这是怎么了?”
“停车。”
裴寂丝毫不对他解释,一声令下,马车顿时停下。车外,曲岚道:“殿下请吩咐。”
“把他带下车。”
裴寂嗓音里满是忍耐与低哑,宋北遥不由关切道:“夫君可是晚间凉风吹多了,这才染上风寒……”
少年的声音向来清澈好听,在此刻更像是化作无数双细腻的手,撩拨着人的神经。
“曲岚!”裴寂厉声打断他的话。
“是,殿下。”曲岚明白殿下对他的催促,立马将车厢后门打开,恭敬道,“侧君,请下车吧。”
寒风瞬间卷入,宋北遥坐在车内,望着裴寂那张冷酷到拒人千里的面庞,也不好再说其他,只能下了马车,换乘上先前送他入宫的那架。
凌风正和赶马小厮在车头坐着,见宋北遥过来,也一并坐进车厢里。
“怎么回事,怎么坐回来了?”马车继续朝着太子府驶去,凌风朝他望了几眼,没忍住,还是问了出口。
宋北遥今夜也累得厉害,将头懒懒抵在车厢内,疲倦道:“被赶下来了。”
凌风拧起了眉:“你又惹他了?”
“不知道。”宋北遥微微阖上眼,“他好像生病了,等会儿回府我给他送碗退烧汤去。”
“这就没必要了吧。”
凌风不由小声道,“你现在身份已经被怀疑,就先别惦记跟裴寂拉拢关系了,赶紧想想怎么跟阁主解释清楚!看这架势阁主是不会放过你,我可不想接到追杀你的任务。”
宋北遥掀起眼帘瞧他:“阁主都怀疑我了,你就不怀疑我,还跟我说这些?”
“我当然不怀疑你!我那天亲自把你从召国皇宫里接出来,一路跟着。怎么,你还能在我眼皮底下大变活人不成?”凌风一脸笃定道。
他这样的性子,太单纯太率真,也不知为何会做杀手,更不知为何会在裴铭手底下干活。
宋北遥朝他笑了一下,再次闭上眼,没再说话。
回到太子府已到亥时。
宋北遥直接前往膳房,取了红糖、大姜、葱段,煮了碗最简单的退烧汤,放在木盘上,端着走到裴寂的寝殿前。
几名侍卫守在殿外,曲岚也在,见他过来,忙垂首道:“侧君,殿下有吩咐,今夜任何人不得打扰。”
宋北遥温和道:“我不打扰他。方才我在车内见夫君神色不对,想来是近日太过劳累,染了风寒,我便去做了碗退烧汤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