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却是空前地强硬起来,她心道,自己父母当时算是贪图富贵,从一个商贾之家嫁到了耽美书斋做妾,看看她这都是过的什么日子呢。她这辈子唯一的指望,就是希望傅文钰能过得好点,哪怕男方家世差点,也一定要傅文钰做当家主母。她唯唯诺诺,也要求傅文钰唯唯诺诺,不就图嫁个可心人家吗?若不能如愿,自己伏小做低又有什么意思呢?
李氏到底年纪大了,也知道进宫绝不是伺候太后那么简单。只听李氏痛哭道:“文钰,你若答应进宫,我便立时自尽。左右你不答应,她们不过气一阵,还能把咱们怎么样呢?再怎样,不也比咱们母女分离要强上几分吗?”
傅文钰脑中如雷轰过,一下子清明起来。
是了,若自己不答应,不过是再伏小做低几年罢了,自己和李氏的未来到底还可以徐徐图之,可若是应了,自己这辈子和上一世,又有什么区别呢?
她渐渐稳定心神,将李氏紧紧抱住,说道:“您放心,我不会答应祖母的。”
都说知女莫如母,傅文钰重生一次,旁人没看出些什么,李氏一腔心思都在傅文钰身上,她早看出这个女儿突然间变的有主意了起来。
她抽泣道:“你可别骗姨娘。”
傅文钰含泪微笑看着她,道:“您放心,咱们先忍着。但总有一天,我一定让您过得舒舒服服,比府中任何一位夫人还要惬意尊荣!”
将李氏送回清风阁,傅文钰静静地站在窗口沉思。
事情真的毫无转机了吗?
不,并不是,原是自己立志不坚。,又犯了上一世拿被人随意拿捏的老毛病了!傅文钰啊,傅文钰,若你不肯费尽心思摆脱做棋子的命运,别说李氏,就连你自己也只能在棋盘上,为旁人铺路,少不了粉身碎骨,心痛如焚。
难道这般的苦楚,你上一世还没有受够吗?
她俯首下去,在洁白的宣纸上稳稳写下几行字:“以退为进,步步为营,徐徐图之,云开月明。”
且说因了崔嬷嬷下午不再教学,一般时候傅文钰都是在自己屋里临帖绣花。今日小雀儿正在外面打盹,却只见两个俊俏的后生,她吓得机灵一下,差点惊叫出声。
待到她揉揉眼睛,又忍不住惊叫道:“七小姐,喜儿,你们这是干什么啊,扮个小厮做什么?”
傅文钰微笑:“自然是有要紧的事,扮作男装出去方便些。”
小雀儿如临大敌:“七小姐,这可是不合规矩的……”
傅文钰拍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前一世,她还不是老老实实,不敢行差踏错一步。大小姐傅文牡呢,一边贵为王妃,一边却和李琮不清不白。可结果呢,她被扣上不知廉耻的帽子,丢掉自己和儿子的性命。而傅文牡呢,荣华富贵,差一步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了。
这几日的磨练,她终是领悟到一点,规矩比不过实力。
若自己不似傅文牡那般有雄厚的母家做靠山,就靠自己的谋划,让自己的翅膀渐渐坚硬起来吧。
见小姐执意要去,小雀儿担心地问道:“七小姐也告诉奴婢个地儿,奴婢心里也好有个底儿。”
傅文钰嫣然一笑,在小雀儿耳边轻轻道:“你我是不瞒的,我和喜儿去下春香馆。”。晚上落钥前一定会赶回来。”
小雀儿目瞪口呆,好半响才自言自语道:“这名字好熟悉,哦对了,这不是李公子每日饮酒的地儿吗,这几日院里都传疯了,说李公子不想娶四小姐,天天去那里买醉呢!”
其实小雀儿并不是个混说的主儿,只因是在自己院子里才放肆了些。她转身一看,见雪儿一双眸子正幽怨地望着自己,便立时住了嘴。
京城内的春香馆。
二楼临窗的雅间里,李琮正在一杯又一杯地喝着。
他的沮丧,竟是无人可诉说。
当然,他那些深深埋在心底里的话,也绝不敢说。
忽然外面想起一阵躁动:“傅小姐,我们公子说了,谁也不见,还请小姐别为难奴才了!”
李琮叹一口气。
心里也不知道是开心还是烦闷。
任务又要开始了,自己又要换一副面具,应对那个金絮其外败絮其内的大小姐了。
其实这也没什么的,比起朝堂上那些勾心斗角,女孩子家无外乎娇弱一些,虚荣一些,自己只要好好哄着,做小伏低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