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如意也觉得自己现在的状态实在糟糕,不适于再写下去了,但又怕明天写赶不出来,便对杏儿道:“我先暂歇一个时辰。你去歇息时,把楚儿叫过来,让她一个时辰后叫我。”
杏儿便笑道:“不必叫楚儿过来。我正好有点针线要做呢,也让她睡个好觉,我明天白日再补觉就是了。”
丘如意也是累得狠了,便点点头,和衣躺在床上睡了。
许是抄写实在心累的厉害,所以丘如意刚一躺下。便酣酣进入了梦乡。
就在丘如意睡得正香,却恍似看到魁梧的男子正大踏步走进房间来。
吓得丘如意一下坐起身来。便见安世诚正直直往自己这里走来。
丘如意不由惊怒交加,丘家的大小奴仆们都是死的吗,怎么让个外男大半夜地跑到自己房里来了。
还有安世诚明明是个最最迂腐的呆书生,怎么也这么没规矩起来。
这时丘如意又想到,自己方才已经躺下睡了,此时身上只着了小衣,越发急得大叫,偏也不知是否因为怒极攻心,竟干张了口发不出一点声音来。
丘如意惶恐中,只好拿在床上胡乱摸着被子欲往身上裹,哪知情急之下竟什么也摸不到,丘如意忙低头去找,却赫然发现自己此时衣衫整洁地跪在蒲团上,她心里这才松一口气,暗道自己真是糊涂了,明明自己正在庙里菩萨面前念经呢,并没有在自己房中安歇。
丘如意心中大定,便欲开口讥讽安世诚,逼他速速退去。
哪知安世诚却开口说道:“你在菩萨面前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丘如意心中暗道,这人还真是个傻子,两人见过那么多次,他竟然不知道自己是谁。
虽然丘如意心里讥笑安世诚,口内却淡淡答道:“我便是我,是菩萨跟前虔诚的一位比丘尼。”
丘如意觉得这话不是自己的说的,她虽然自小礼佛,却没有出家,所以眼前的这个比丘尼定然不是自己。
丘如意揉搓的眼睛再细看,果然眼前正跪着一位敲木鱼念佛的青年尼姑。
丘如意心里奇怪怎么房里突然多出一个人来,便又细看,不由大吃一惊,那尼姑不是别人,正是方家大小姐方芸,怪不得安世诚要问她是谁呢,他二人或许真不认识呢。
丘如意想到这里,不由看一眼安世诚,只见他正皱眉看着方芸,紧抿着嘴唇半天不发一语。
丘如意此时也懒得问安世诚为何在此,因为她心里正困惑不解,方芸明明去了边疆父母跟前,怎么却跑到这里出家了呢,这中间到底出了什么事?
丘如意心中急着知道事情的原委,便也不顾安世诚还在跟前,开口便问方芸道:“姐姐怎么出了家,到底出了什么变故?”
哪知任丘如意如何问,方芸却似没听见一般,仍闭日念她的经书,就是安世诚也完全不理会她。
丘如意这才意识到自己虽然开口说话,却并没有发出声音,丘如意吓了一大跳,怎么一到紧要处,便总也说不出话来,莫不是自己生了什么大病症?
就在丘如意胡思乱想之际,方芸和安世诚倒交谈了几句,丘如意忙提醒自己凝神去听。
只听方芸说道:“怎么相认,谁又会相信?若不是我亲身经历,只听别人说,便是打死也不会相信这等怪力乱神之事的,偏事情却发生在我的身上。”
安世诚便叹道:“我心里早就疑惑,一个人怎么会前后变化那样大。就是因为失忆忘了些事情,生活环境没有大变化,就算性情略有些改变,却不至于前后判若两人。那时的你……罢了,你母亲心中也一早就生了疑的,所以定会相信你所说的。”
方芸闭目摇头:“没有这么简单。这件事太离奇了,不好对外说,若真是彼此认下了,外人看到的,我父母与当年艳名远播的风尘女子来往频繁,甚至疼爱有加,岂不让天下人耻笑?”
安世诚不由叹息:“这事确实有些不好办,若是能寻个法力高强的作场法事,换回你们来就好了。”
方芸轻笑道:“这样一来,世人越发拿我当妖魔了。”
安世诚发狠道:“大丈夫行事,只要问心无愧就好,哪有工夫管外人如何看。我这就回去休了她,你就此还俗,到时各归各位,只要我们得了实惠,不必理会不相干人的眼光。你母亲也必是肯的。”
方芸睁眼看一眼安世诚,接着又垂眸看着面前的木鱼,淡淡说道:“施主不必如此,我早已出家,如今是红尘世外人,俗尘往事皆是过眼云烟。贫尼在佛前修行多年,心中已有所顿悟:也许是老天安排投胎时出了差错,所以这是在拨乱反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