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玉儿紧咬下唇,迟迟不给出答复。
姚知礼心下失望,笑意全消:“这是最后一次!你好好准备准备吧,或许要不了几天,皇后娘娘就会接你进宫说话的。”
潘玉儿脸色一片雪白,却知道如今的自己只能暂且委曲求全,先帮萧稷度过这一关再说,只能是微微屈膝,无声地退了出去。
姚知礼看着潘玉儿的背影,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看样子潘玉儿对那个君珩用情至深,甚至不惜以同意进宫来请求他出手帮忙,往后,只怕进了宫也不得安生啊……
只是可惜,除了已经嫁出去的嫡长孙女姚珏,姚家上下,竟是再也找不出一个能够比得上潘玉儿的适龄女子了。否则,他何至于如此一再相让,纵容潘玉儿胡闹,想方设法地让她答应乖乖进宫呢。
只是,这段时间他查来查去,也没有发现潘玉儿到底是何时和那位君公子相交,并且深情一片的。
难不成,是在来京的路上?
“去将潘嬷嬷请来。”姚知礼思索片刻,吩咐书童道,说罢,未等书童回答,看了看天色,又改变了主意,“算了吧,还是先去杨家吧。”
书童恭谨应了,自去准备出行的车马。
杨家,外书房,正在运笔勾勒远山的太傅杨临,听得人通传说是姚知礼来了,眉头一皱,手下一顿。
一滴浓墨便滴在宣纸上,微微外晕,一点污浊,毁了已经作了大半的画。
“可惜啊,真是可惜了……”杨临皱眉,摇头叹息,干脆搁笔。
“可惜什么啊,师兄?”姚知礼乐呵呵地缓步进来,打招呼寒暄。
杨临瞪了他一眼,指了指桌案上那幅作了大半的山水画作,没有好气:“可惜你突然造访,毁了我一幅好画!”
姚知礼搓着手嘿嘿笑,上前道:“那实在是对不住师兄了……不过,这画都画了大半了,若是因为这一滴墨就扔掉,岂不可惜?”
杨临瞪了他一眼:“难道你还有补救的方法不成?”
姚知礼呵呵一笑,并不答话,只是拈起杨临方才搁下的笔,蘸满墨汁,调匀气息,果断下笔。
侧笔点染,以锤头皴法,很快便就着先前的那点墨迹画出一株铁杆虬枝、昂扬奋发的雪松来。
收笔调息,姚知礼指着画作笑道:“师兄,你看如何?”
杨临认真地端详半天,中肯地下评语:“这株雪松倒是画的不错……然而,一片峰上只长着这么一大株雪松,你不觉得有违常理,破坏了整幅画的整体协调吗?”
姚知礼笑道:“那师兄就不防改了作画的初衷,将山水主题改成赞松好了!”
杨临一愣,默然思索片刻,抚掌笑道:“你啊你啊,从前先生就说你机灵多思,看来果然不假啊!”
可惜,初衷已定,又岂能随意更改?
那和盲然从中、随波逐流,又有什么区别。
师兄弟二人站在一起论画,差不多的年纪,差多的个头,又同是穿着青灰色的家常外衫,更重要的是同样被诗书浸润了大半辈子养出的儒雅温和的气质,乍一看几乎没有什么分别。
然而仔细看了就会发现,杨临面容端肃,较之温和易近的姚知礼,多了一份沉稳淡然,却少了一丝机巧灵活。
第二百二十一章 又一个麻烦
“多谢师兄夸赞!”姚知礼呵呵笑道,态度随意而亲近。
师兄弟这么多年,他知道杨临并没有真的怪他毁了那幅画了大半的山水图。
等书童收了笔墨纸砚,又有丫鬟端上茶水点心,拾掇妥帖之后,便都十分自觉地到书房外候着,等待传唤吩咐。
杨临呷了口茶,润了润喉咙,直接问道:“说罢,你这么急忙忙地找上门来,连提前知会一声都来不及,可是又出了什么事?”
“真是凡事都瞒不过师兄!”姚知礼笑道,倒也没有和杨临委蛇应酬,直言道,“实不相瞒,我这次登门造访,还是和上次一样,是来给世侄送业绩了。”
杨临哼了一声,抬眼看了姚知礼一下,毫不客气地回道:“送业绩?只怕是送麻烦吧!上次的事情你难道不知道,要不是汾阳王突然出手,在背后施压,只怕那李承宗能打上门来替儿讨回公道!”
李景再不成气候,再不得父亲的喜欢,总归是中山伯的嫡长子,杨淳熙就这样当众将人给拘禁了起来,那就是打了中山伯的脸,对方又焉会善罢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