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异眉头皱得更紧了,看着昏迷不醒的白氏,见医婆哆哆嗦嗦的说得都是些没用的话,直接挥手打断她的解释,问道:“你直接说吧,现在该怎么办,夫人才会醒过来?”
医婆悄悄松了口气,然而抬头一见冯异眉间的川字,又哆嗦起来:“补,补气血……当,当归……红,红枣……”
冯异眉头拧成了疙瘩,干脆不再看医婆,直接招了牛嬷嬷过来:“劳烦嬷嬷跟她一起出去,看着安排。”
牛嬷嬷点头应了,领着医婆和稳婆出去安排。
医婆和稳婆如获大赦,要不是惧怕冯异责怪,都想夺门而出了。
一出门,两人就长吐一口气,一手扶墙,一手拍着胸口,惊魂未定:“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牛嬷嬷想着接下来还得麻烦二位,少不得安抚一番:“两位别见怪,我们侯爷倒不是有意为难二位,实在是忧妻心切……而且,大梁战神么,即便是不怒也自威,否则怎么震得住西凉贼人,护卫咱们安宁呢!”
稳婆和医婆连连点头。
冯异这样从底层崛起的抵御外辱、保家卫国的战将,相比起那些远得和平民毫无干系的勋贵之家,更得她们的喜欢和拥戴。
牛嬷嬷见了,心里松快,将两人领到一旁,细细地询问该如何给白氏调养。
白氏醒来时,已经是黄昏时分,外头的阳光热烘烘地透进来,白氏想要抬手遮掩,却连一点力气都没有。
“冬娘,你醒了!”一声欢呼惊起,掩饰不住地高兴。
声音醇厚略低哑,那么地熟悉。
昨日冯异风尘仆仆地赶回来,不管不顾地冲进产房,担心她,安慰她,陪伴她……那些事情蓦地都涌现出来。
“孩子们都……还好吧?”来不及和冯异招呼,白氏就急忙问道。
产后病弱,又一天没有进食,气息微弱,几乎不成句。
冯异心疼坏了,慌忙半跪在床前,握住白氏的手,温声安慰道:“孩子们都好着呢,你别担心,奶娘一直在看着呢,你只管好好地休养……”
白氏轻轻地点点头,放了心,她先前总怕自己产后昏睡这么久,身子骨不好,再影响了孩子们……
现在总算是放心了!
白氏长吁一口气,这才有功夫细细地打量冯异。
相比起昨日的满面尘霜,梳洗后的冯异少了一分粗犷雄壮,多了一分温和,可是那双通红的眼睛,疲惫的脸色,让他比昨天看起来更加憔悴。
是她突然昏睡,吓坏了他吧。
白氏心里一软。
冯异是为人粗犷不细腻,也不通诗文,无法理解她偶尔为之神往的诗家境界不假,但是却愿意包容她,爱护她,尽可能地让她能够随心所欲地生活……
冯异一直说能够娶得她这样的贤妻,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可其实,今生能够嫁给冯异为妻,又何尝不是她的福气?
“怎么突然间就,就回来了?你……”白氏喘着气,软软地开口,还要再说,却被冯异抬手阻止了。
“你身子不好,只管好好歇着,说话太费力气。”冯异体贴道,“你想知道的,我现在就都一一说给你听……这次是小胜西凉,我便在捷报奏表中趁机向圣上进言,请求亲自回来禀述战况,也回来看看你……”
冯异将自己回来的原因,路上的风尘仆仆……以及今日进宫面圣的事情,一一都说了。
或许因为出身文化的原因,两人的人生志趣偶有不同,但是夫妻多年,两人努力互相理解包容,早就培养磨合出了十分默契。
白氏担心什么,想问什么,这么多次离别又小聚之后,冯异对此早就了然于心。
当然了,依旧是报喜不报忧,免得白氏忧怀。
话还没有说完,牛嬷嬷便满脸慈爱地进来了,手里端着一盅鸡汤,笑道:“侯爷还是一会儿再和夫人闲话家常吧,先让夫人喝盅鸡汤补补身子。”
冯异忙起身,去接托盘,笑道:“嬷嬷,还是我来吧。”
“侯爷一个大老爷们儿,怎么懂得如何伺候人。”牛嬷嬷微笑调侃,“还是奴婢来吧。”
冯异还要再说,牛嬷嬷已经另外给他“分派”了任务:“侯爷不是跟圣上求了御医来看诊嘛,先前怕惊扰了夫人,这会儿夫人醒了,派人去请,等夫人喝过了鸡汤,太医也该来了,正好看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