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露闻言一怔。
这可是冯淑嘉第一次将她也摒除在外,莫不是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情?
采露心中不安,却也没有多问,屈膝应诺,再未上前一步,就站在书房门口的台阶下挺身而立,神情严肃。
萧稷原本想开口劝冯淑嘉不必担心,整个清风茶楼里的暗哨齐备且技艺精良,没有任何死角,她根本无需再多此一举。
然而想了想,最终没有开口。
既然这样做能让冯淑嘉放心,那就是多此一举也没有什么。
上前一步推开书房的门,伸手做请,待冯淑嘉进去之后,萧稷随后跟上,反手关紧了门。
清风茶楼四下里的暗哨会意,悄悄地潜藏起来,自动屏绝书房里的一切,只专心盯着外面的情况。
屋内,冯淑嘉和萧稷相对而坐,不待对方发问,就主动直奔主题,神情复杂地问道:“不知我如今是该称呼你为‘君公子’,还是‘萧公子’?”
萧稷脸上刚扬起的笑容顿时一僵,迟疑了一下,才无奈地苦笑道:“对不起,我本无意隐瞒你……却更不想将你牵扯进来!”
他是“乱臣贼子的余孽”,若是被别人知道了冯淑嘉和他来往过密,肯定会遗患无穷的。
冯淑嘉被萧稷的话震得心中一颤。
她明明是他杀父仇人的女儿,为何他还会如此的在意她的安危?
他这样做,只会让她心里越发的愧疚,更加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他。
沉默片刻,冯淑嘉起身,对着萧稷郑重地施了一礼,沉声道:“若要说‘对不起’,也该是我对你说才对。”
萧稷忙起身上前扶起冯淑嘉,一脸不解:“此话何意?你从无任何对不住我的地方!”
掷地有声,态度诚恳。
冯淑嘉感动之余,心中越发地愧疚不安了,垂首呢喃道:“我父亲他……”
下面的话,却怎么也说不下去。
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冯异作为将士,服从君命是天职,并没有做错什么。
只一句话,萧稷就知道冯淑嘉在内疚什么了,不由地摇头失笑,温言安慰道:“你多虑了。我若是因为往事和令尊有嫌隙,就不会任由自己和你接触过多,以至于如今无可自拔了!”
冯淑嘉面色一红,心中娇嗔,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忘记说这些动听的情话。
然而比起害羞,显然内里详情更吸引她。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冯淑嘉急忙问道。
事已至此,萧稷自觉也没有必要再隐瞒冯淑嘉,便将个中因由言明:“冯将军忠君爱国、智勇无双,是个天生的将才。可以说隆庆元年的那场动乱,若是没有冯将军指挥若定、奋力拼杀,只怕没有那么快平息。
“然而不论身在何处,冯将军始终没有失去做人的底线,那就是刀枪绝不对着自己人,尤其是无辜的百姓。
“所以当李奉贤屠城的命令一出,冯将军身为属将无法违抗军令,又不愿意违背自己的准则,便自请抵抗屠杀我大梁军民的西凉贼人。
“路经晋阳城郊外,恰好碰到被一群好不容易才逃出晋阳城的百姓,眼见着李奉贤要亲自来督战屠城,冯将军便悄悄放走了他们。
“我当时就混迹在人群中间,因此才侥幸逃出了生天。所以冯将军于我来说,就是救命恩人!如此大恩大德,我萧稷自当铭记在心,此生不忘!”
冯淑嘉目瞪口呆,原本以为的“杀父仇人”竟然成了“救命恩人”,她怎么觉得脑子晕晕乎乎的,一时有些理解不了呢。
等等。
“你是说,你叫萧稷?!”冯淑嘉掩唇惊呼。
萧稷微微一笑,道:“正是。在下姓萧名稷,字君珩,乃晋王第五子也!”
第三百四十四章 当年真相
事到如今,冯淑嘉将一切都理顺了。
萧稷为了报答冯异当初的活命之恩,所以在掌权当了摄政王之后,立即动手查处这桩冤案,替冯异平反,以报答他昔日的大恩。
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冯淑嘉整个人都松懈下来,瘫坐在大椅上,微垂着头,一时不知道该如何与眼前身份大变的人相处。
她倒是想郑重地谢过萧稷前世的大恩,可是眼下还不是时候。
倒是萧稷先开了口,颇有些忐忑地试探问道:“你现在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会避之唯恐不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