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姝_作者:若相姒(110)

2018-02-02 若相姒

  话说至此,薛原迎光而笑,恍然间,竟让人有些移不开眼。

  “因而薛原便做主叫丫头替姑娘取了披风拿来,龄姑娘莫要见怪。”

  身上的披风叫身子略凉的顾砚龄骤然一暖,闻言不由唇瓣轻浮,素手拢了拢披风带子,随即道:“世子待客如此周到细发,砚龄若是见怪,便是不识为客的礼数了。”

  薛原自然是听出少女这话中带话,却仍旧温文有礼的一笑。

  “那便好。”

  说着,薛原便一侧首,随即便有丫头搬了两把小藤椅来,摆在了两人面前,随即添了小桌,煮起茶来。

  顾砚龄眸中一动,便听身边的薛原道:“站久了只怕累,龄姑娘又饮了酒,反倒不安全,不如坐在这里,品杯茶,解解酒。”

  话音落尽,顾砚龄不由想笑,不能不说,若论善解女儿意,薛原当属这第一了。

  她觉得凉了,人家把披风送来了,隐隐站的觉着累了,人家又把藤椅和茶都备好了。

  竟是好的叫人无可反驳,也是本事。

  如今她算是明白,放眼京城,不止储怡宁和顾砚朝,还有多少闺阁少女为何都心系眼前的这位京陵公子薛原了。

  体贴温柔,心细如发,温文有礼,生的还翩翩绝世,这样的人,怎能不得尽女儿心。

  见薛原不急不催,只静静地站在那里等着,顾砚龄唇角一扬,便也没那女儿家的扭捏。

  既然甩不掉,那便不甩了。

  她倒要看看,她这样一个狡猾了几十年的老婆子,还能叫一个半大的小子给拿捏住了。

  下一刻,顾砚龄便大大方方地捻裙挑了右手的藤椅坐下,端庄地理了理裙子。

  薛原见此,眸中笑意渐深,使了个眼色,丫头退了下去,与此同时,薛原也温然的一撩袍,坐到了顾砚龄身边。

  两相之间,二人都未发一言,顾砚龄就这般淡淡地平视前方,陡然看到不远处翠色的青山上矗立着一个三层的八角亭子,却是眸中一震,出了神。

  那里,是宫里的一景。

  前世孤寡无趣的她,不知多少次扶着华枝的手,站在那,眺望与宫外一墙之隔的后海。

  那时的她觉得,金瓦朱墙的宫廷是一个华丽冰凉的金丝笼,而远处所及的后海楼阁,便是牢笼之外辽阔的蓝天。

  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而她。

  却注定是池中鱼,笼中鸟。

  外人看着华丽,却只有她知道,独独少了自由。

  耳边渐渐煮沸的水声将顾砚龄的思绪收了回来,顾砚龄随之覆下眼眸,收回目光,再抬眸时,又一次回归平淡。

  薛原左手捻着右手垂下的衣袖,不紧不慢地从红泥小炉上提起玉书煨,随即用里面煮沸的开水淋了林茶盘中的孟臣罐及倒叩的若琛瓯,然后才打开孟臣罐的小瓷盖,放了茶饼,淋了热水进去,复又盖上盖将孟臣罐放在红泥小炉上继续小煮。

  手上虽是行云流水的未停,可方才顾砚龄的出神,却是一丝不少地落进了他的眼里。

  明明思绪万千,最终却归于碧波了无痕。

  眼前的少女,可是越发耐人寻味了。

  薛原在打量顾砚龄,顾砚龄自然也用余光瞥到了薛原,见他煮茶的手法这般熟稔,倒真是讲究的很。

  若非知道他与储怡宁那一段胭脂案,倒是有点难想象,眼前这个人竟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

  “不知龄姑娘,平日里多半喜欢做什么打发时间。”

  见薛原这般谦和有礼的开口,顾砚龄倒也难得未刺他,只淡淡道:“不过学弈看书罢了。”

  “哦?”

  薛原闻声,好看的眉宇舒尔轻挑道:“舫中正有一棋,可能请龄姑娘与原对弈一番。”

  眼前的少女闻言,唇角划出清浅的弧度,却是淡淡道:“酒劲上来了,对弈只怕是费脑,世子倒不如与大哥对一番罢。”

  薛原闻言一滞,随即手中紧紧一攥拳,终究掩下不快,温和如初的置之一笑。

  眼见炉上的茶煮沸了,薛原将倒叩的若琛瓯翻过来,杯口朝上,这才小心取下孟臣罐将茶汤倒了两小杯,将一杯递到了顾砚龄旁边。

  “龄姑娘,请。”

  顾砚龄转眸对上薛原似有若无的笑意,随即信手接过,便见薛原又顾自端起了一杯。

  唇瓣轻抿,倒是不错。

  “不知原,煮茶尚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