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淮青油然而生一种雇佣童工的罪恶感。
……明明当初将曹远哄来时都不会有这样的感觉。
秦策看着律川风,一时无言,他本以为曹远便算是小孩心性了,没想到现如今来了个更纯良的,好在没表情成了习惯,没叫律川风看出来。
避免场面继续尴尬下去,楚淮青正巧想到一事,便问道:“你那日算出路过三十二人,可是包含了王府中人?”
律川风道:“他们不是从王府门口走过,自是不含的。”他想了想,又将乌龟壳给放地上,没带贴身的小挎包,不知从哪掏出了几枚铜钱,往上一扔,凝神看着,又抬头道,“除了与楚先生你们共同进来的那人以外,出去采买的下人有三人,嗯……还有一个去见临街的情人,还有一个去给母亲买吃食,一共是八人。”
秦策的神情微微动容,心中所想已非仅仅能用震惊来形容了。
他之前问过府内下人,今天一天律川风都缩在屋子里,不知在忙活些什么,下人送饭他也不开,更是未曾出过门,也就是说,对刘翊跟随他们来府上做客的事,律川风应该毫不知情才对。
楚淮青也发觉了这一点,不过吸引他注意力的是律川风的后半句话。
狗仔队大概正缺少这样的‘人才’。
“其他的话若旁人没有问起,便要尽量少说,事关陌生人命运的话,更要缄口不言,以免对方心生不虞,招来灾祸。”楚淮青道,“你的身份特殊,这点十分重要,要切记。”
“啊…好的。”律川风将乌龟壳和铜钱捡了起来,抱在怀里,懵懂应道。
提前享受了几次为人家长待遇的楚淮青揉了揉额头,乐观地宽慰自己,日后时间也长,总能慢慢教。
律川风出来是遇上了一些卜卦上的难题,秦策与楚淮青帮不上忙,又看他一副要将脑子烧坏的架势,各自充作红脸白脸将人拉住,眼看时辰也差不多了,正巧律川风一天没吃饭,便邀他去大厅吃夜宵。
一开始律川风还被两人哄得一愣一愣的,严阵以待地等着吃饭,结果菜还没端上来,又忍不住去摆弄他的乌龟壳,楚淮青冲着秦策无奈一笑,秦策扯扯嘴角,由这痴神算摆弄去了。
要真摊开了明算,秦策绝对是诸位主公中对属下最没架子的一个,除了他,谁也不敢称第一。
秦策接着与楚淮青商讨徐州的征讨之事,如有必要,过几日还需面见李温,将其稳住,如何防备襄阳王,如何拖时间解救乾宁帝——总归是有很多需要他们去做的事。
谈论间,时间总是过得悄无声息,月亮悄悄从树枝那头移向了这头,楚淮青有些犯困,头微偏,几近要靠在秦策的身上。
秦策心脏砰砰直跳,将肩膀缓慢凑上去。
“报——!”
楚淮青立时惊醒,发现自己要碰到秦策的身上,连忙将身子摆正,有些抱歉,秦策微笑表示无妨,冷冰冰的眼刀唰唰地往前来通报的侍卫甩。
跪地的侍卫打了一个寒蝉。
“对了,已是正子时了。”楚淮青道,“可数清楚了,有几人路过?”
“回禀楚先生,未算府中人,共计三十三人。”
秦策眉头一皱。
算错了?
侍卫又接着答道:“先前站岗的人告诉小人,其中一人是王爷与楚先生带来的那位。”
楚淮青看向快将头发扯没影的律川风,说不上是意料之中还是意料之外,那石头落了地,惊喜却不减分毫,正欲开口,却见律川风蹦了起来:“算出来了,算出来了!”
秦策心情好,笑问他:“算出什么来了?”
哪知律川风抿住嘴唇,丝毫没有为困恼已久的问题就此得解的欣喜,他看着楚淮青,说不出的烦躁紧张。
楚淮青扬起的嘴角消隐下去,温声询问:“怎么了?”
“楚先生。”律川风吐字吞吐,“你接下来,可能会,遇到什么危险的事。”
“你命数中有三大劫难,两次已经度过,使得三条命线两两交错,这是第三劫。”
楚淮青像是意料到了什么,他回过头,看着秦策,秦策微怔了一下,只为楚淮青一贯无澜的眸眼中,掀起了翻山倒海般的颤动。
律川风抬起头,轻声道:“可是我,看不到能为你续上劫数的第四条命线,也就是说,如果这次劫数未能成功度过,你就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