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当石磐的平铺直叙的声音响起来,只念了一段,张易桐就有点受不了了。
对张易桐来说,‘艺术’和‘美感’都是很重要的,学艺术的人都有那种精神病一样追求感觉的偏执心,而现在石磐把一篇好好的,充满了梦幻气氛的童话念成了年终报告,立刻就让张易桐受不了了。
“在遥远的国度里,住着一个国王和王后,他们渴望一个孩子……”
“啊,上帝啊,我希望我的孩子的皮肤能像这雪一样洁白,头发像炭一样乌黑,嘴唇像血一样鲜红……”
别说张易桐了,提起建议的关培也有点受不了,在张易桐逃命一样地跑出休息室之后,关培就试图打断石磐念咒一样地读童话书,但是石磐紧紧抓着书,歪着头说:“阿培,你上一次不是说,做事情要有始有终吗?你先等一会,我念完。”
说完,就不再理会关培的骚扰,继续坚持认真的,一字一句的,念完了《白雪公主》。
“魔镜啊魔镜,请告诉我,谁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
关培眼睛呆滞,深刻的感觉到了害人终害己,自作自受是个什么意思,他上次和石磐玩游戏的时候为了怕石磐半路没有兴趣跑走,就骗石磐说‘做事情要有始有终’,现在报应可不就回来了?
“魔镜啊魔镜,请告诉我,现在谁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呢?……”
关培现在也想有一块魔镜,问问他自己的心理阴影面积有多大,他发现和石磐在一起,他总是会输的一败涂地。
“是谁动了我的面包?第一个问,是谁动了我的叉子?第二个问……”石磐还在锲而不舍地念故事。
关培死鱼眼躺在沙发上,捂住耳朵,假装自己是一个聋子。
“最后,王子和公主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石磐念完标准的童话结局,满足地合上书,感觉自己真是棒棒哒,然后一扭头,发现关培已经捂着耳朵仰躺着沙发上,已经睡着了。
石磐放下童话书,轻手轻巧地从旁边抽过一条薄毯子,搭在关培肚子上,然后带上童话书就跑出屋子,他念的口干了,去找张叔叔要饮料去。
关培一觉醒来,并没有感觉自己有多冷,但是某块石头居然把自己一个人丢在这里,果然还是让人有那么一点不爽。
用休息室的洗漱台洗了把脸,关培一出门,恰好碰上了走过的常青。
常青手里提着一只保温杯,关培鼻子一动,就闻到一股淡淡的中药味,这药是给谁熬的不言而喻,现在整个圈子都传遍了,常家的大公子迷恋世嘉的女老板迷恋到要跟着她一起死的地步了,对这件事很多人都抱着看常家笑话的态度看的。
毕竟,常青多少岁?陈昕蓉多少岁?如果陈昕蓉和他一样二十多岁,大家还要可能赞上一声痴情种子,但是陈昕蓉比常青整整多了十七岁,不是两三岁,这常青是在把自己家里的脸皮搁在地上踩啊,更别说这圈子本身就比其他的有更多的迂腐和恶意。现在常家的二公子常荣相当烦别人拿这个来说事,提一句就让保镖打人一顿,绝不手软。
奇怪的是,常家除了常荣到处喷火以外,其他人半点动静也没有,倒是常青母亲的娘家,简直爆炸了。
关培倒不是对常青这种疯狂的做法有什么鄙视或者嘲讽,毕竟是别人的事情,与他有何关系?不过关培意外地十分羡慕常青,因为常青有一个十分恰当的,理所当然的,去死的理由。
这个理由听上去甚至有点好笑,但是关培就是特别羡慕常青这一点,常青能够顺理成章的,水到渠成的,选择死亡的道路。
关培一直都知道,自己有一点自毁的倾向,关家的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这甚至有点不可思议,因为关培真是从生下来就是人生赢家,有爱他的父母,宠他的兄姐,精贵的衣食,可以说从小就没有什么烦恼,而且关培不像石磐那样,天生就有生理上的残疾,他双商都挺高,学什么都很快,也没有什么特别大的野心,也没有什么必须想要做成的事情。
所以关父关母拿着专业人士测试出来的关培的心理报告单时简直都以为自己拿错了,他们家完美的小儿子?自毁?
太可笑了!
但是在观察了自家小儿子一段时间后,关父关母不得不承认心理医生得出的结论还是有一些道理的,关培看事情简直太通透了,通透到带着消极的味道,对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兴趣,也就意味着他没有一点活着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