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吉见了战青城有些心慌,一时忘记了战青城还受着伤的事,嗫嚅着唇角低声道:“爷,小的……小的也是才知道,苏夫人被云大人差人送了过来……道是她失手杀了人,这件案子被云大人要了过来……”
“滚开。”战青城将安吉拂开,朝着软塌奔去,因着脚步发抖,几步便扑倒在软塌旁,他跪在软塌旁,盯紧着那已经去了大半布片血肉模糊的背,心口一窒:“谁干的。”
安吉低着头,轻声道:“听露华姑娘说,是……是长安知府徐晋审的案子。”
战青城面色铁青浑身都在颤抖,他轻轻伸了手去,抚了抚苏凤锦的发,苏凤锦疼得发也被浸湿了,这会儿含糊不清的喊着疼。
战青城苦笑:“当初母亲将她打成那个样子她亦未喊过一声疼,如今定是很疼很疼了。张大人,可有止痛的药?”
张纪全取了一根针,抹了一把额前的汗:“有是有,只是全都给她用上了,这十指连心,如今十个手指头尽数夹断了,莫说是她了,就是你这八尺男儿都受不住。”
战青城跪在苏凤锦的身旁,轻声道:“锦儿,要活着,好好活着,活着我去给你报仇可好?”
雅竹在一旁瞧得眼眶湿润:“爷,苏夫人的背后那些布片还须取了才好上药……”
战青城将手臂递到苏凤锦的嘴边,温声道:“莫怕,有张大人在,不会有事的,莫怕。”
雅竹伸了手去撕那同血肉沾在一处的皮肤,苏凤锦约是疼得狠了,张嘴便咬了战青城的手臂,那一口便渗出了满嘴的血腥味儿。
安吉惊道“爷!!你这身子……”
战青城凝着苏凤锦痛苦的脸,一只手轻抚着她的发:“那些布条哪里有我这一身的腱子肉好咬。”
“爷,你这还伤着呢,你赶紧回去躺着,这儿小的……”安吉走得近了些,战青城幽幽扫了一眼,伸了手将那临时挂起来的布扯起挡了挡。
安吉:“……”这都什么时候了,竟还能这般在意他瞧没瞧苏凤锦的身子!真真是……
雅竹清了好一会儿才清了那么几块下来,战青城的手被咬得鲜血直流,那血灌进苏凤锦的嘴里,她一时呼吸不畅,松了嘴猛的咳起来,张太医忙取了参片塞进苏凤锦的嘴里,朝战青城道:“让她含着,莫吞了。这是一朱千年人参,能吊着精气神。”
战青城点了点头,按着苏凤锦的嘴,苏凤锦疼得浑身发抖:“战青城……疼救我……救我……”
战青城双目赤红,恨不能替苏凤锦挡了那痛苦:“别磨磨蹭蹭的,动手快些!算了,我来!”
战青城伸了手至苏凤锦的后背,他一面吹着苏凤锦的背,一面轻手轻脚的扯那,血肉粘在一处的衣裳,才扯了一片,战青城觉得他自己也要死了,一直手直哆嗦着,满满的不安:“算了,还是你来,动作快手,手莫抖。”
雅竹忙应下,扯那布条的速度快了些,一直扯到了那黎明初至,苏凤锦背后的伤才被上了药她。
露华在外屋煎着药,田七正往那砂锅里头倒药材,老夫人闻着这一股子浓烈的药味儿直皱眉,她打里间出来,朝战青城的床铺望去,却不见了战青城的人:“青城呢?怎的就你们在?”
田七指了指外屋:“都在那儿呢。”
老夫人慢吞吞的挪了过去,结果就瞧见好几个人围着一个软塌,战青城跪在软塌边,面容憔悴。
“怎么了这是?”老夫人慢吞吞的挪了过去,瞧见这人是苏凤锦,神色一瞬间便冷了下来:“她怎会在此?青城,你竟还要救她?”
战青城一夜未眠,胡子拉茬着,失了魂似的:“母亲,去旁屋歇着吧。”
“她怎会在此!”老夫人指着苏凤锦,气得很。
“回老夫人话,苏夫人因杀人罪被移到了刑部天牢,那身上的伤是被用刑留下来的。”安吉只得如实相告。
老夫人冷笑:“哈,报应,真真是报应,我青城受此重伤,一转身她便也要受得这样的重伤来偿还!”
战青城拧眉,声音微冷:“母亲,注意你的言辞!”
老夫人凝着苏凤锦那上了药的后背,心里头满是厌恶:“言辞?你莫不是忘了,当初你说她与战府再无干系,怎么,莫不是你早料到了战府有今日,特意将她休出府去?青城,你着实让母亲太失望了。为了这么一个赵阮诚不要的破鞋,你便为了她掏心掏肺,对你百般好的你却偏偏瞧不上,你可知,因着这苏凤锦,你负了多少人,且不说战府,你回头看看已经死了的卿如玉,被你休弃了的兰馨!你对得起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