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你长得这般好看,又力气大, 又这般能干,其实我养着你也不打紧的。”苏凤锦眨了眨眼,真诚得紧,她想,养一只战青城,应该不需要多少银钱吧?左不过管饱就好了。
战青城哭笑不得,伸了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我堂堂七尺男儿,岂有让你养着的道理?”
苏凤锦捏着帕子,嘟喃道:“男女授授不亲,你既然亲了我,那……那你就不能再抛下我了,咱们说过的那些话,不能不作数的。”
“我送你回去。”战青城拉着她往云绣坊的方向走,苏凤锦闷闷的跟在他身后。
到了那云绣坊的门口,苏凤锦不愿意进去:“你不同我一道吗?”
“不了。这些粟子已经剥好了,你拿着吃就是。”战青城将那粟子递给苏凤锦,站在门口,眸色幽暗。
苏凤锦捧着粟子,垂眸低声道:“我的手会好起来的,我虽不能像魏兰馨一般,助你再得仕途,但是,但是我也可以养活你的……”
战青城哭笑不得:“瞎想些什么?”
“你方才也说过吃软饭的话,怎的又要不作数吗?”她的手金贵着呢,要绣花的,如今她便是什么也不敢做,巴巴的盼着她的手好起来,可是若要好起来,起码也得恢复几个月才行,那可是筋骨齐断呐。
“自是我来养你,你且在云绣坊里好生呆着养伤,得空了,我就过来看你。”战青城将今日赚的银钱也一并塞给了苏凤锦,虽不多,却是战青城贬作庶民之后的第一桶金,除去还给魏兰馨的那三十两,再给了苏凤锦十几两。
战青城想想先前挥金似土的日子,如今却恨不能将土都变作金,也约是应了那句轮回报应,先前荒废了些什么,如今便只能奢望些什么了。好在,荒废的是银钱,而不是他的锦儿。
“那……说过的话还作数吗?”苏凤锦轻扯着他的衣袖子,可怜兮兮的。
“你觉得?”战青城揉了揉她的发,笑意盛满了眼眸。
苏凤锦喃道:“我……我不知道。”她也不曾为战府生过一个子嗣, 于战府,她原也是有愧的。
战青城将她往屋里头推了推,挽珠远远的跑了来,见了苏凤锦松了一口气:“小姐,奴婢先前在张府的时候还以为小姐又丢了,快吓死了,如今可算是回来了。爷……”
战青城点了点头:“关门吧。”
挽珠狐疑的瞧着这两个人:“爷不进来?”
“不了。”战青城转身离开了云绣坊,抬步往那小旧屋走去,苏凤锦同挽珠低语了两句,远远的跟着战青城,她们正午的时候也没怎么吃饭的,跟着战青城路过一个包子摊,见战青城买了两个包子,那两包子一口一个就没了,想来,战青城也是饿坏了,可是那些粟子,他虽剥了,却是一个也没有吃,全留给了苏凤锦,身上也没有留什么银钱。
苏凤锦红着眼睛跑去买了十几个肉包子抱在怀里,不远不近的跟着战青城往小旧屋走,因着这会儿入了春,天气回暖,街道人行也多起来,苏凤锦个子又偏小,往人群里一躲,少有人会瞧见她,所以战青城也只当是错觉,一路回了西城的小旧屋。
旧屋里头还未来得及收拾,只是,倒干净了许多,不见了灰尘,战青城亦未打扫,和了衣躺在铺了草的床上,长长的叹了叹气,拿着手里头还握得热乎的包子发着呆。
他想,待他能够养活苏凤锦了,便将她从云绣坊接来,或者,他去云绣坊也可,如今她有挽珠与浣纱照顾着,又有那陆雨薇陪着,原也是不打紧的,这样没有银钱又挨饿受冻的苦日子,战青城是不会带着苏凤锦一块儿受的。
只是战青城没曾想,那外头竟有人敲门,他猛的睁了眼,就着屋外头那抹凉薄的月,将这冷清的屋子瞧得真切。
那敲门声又叩了三声,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夫人,这……会不会没在家啊?老夫瞧着这门环都已经生了好大的绣了,这间屋子,原是战府老老将军的住处,后来打铁识得先帝爷,也就再也没有回来住过了,想来也有近百年的光景了,哪里还会有人住,你瞧这屋子里都不曾亮灯,夫人……”
那门吱呀一声开了,战青城站在门口,穿着的还是先前那件老旧的精布麻衣,他凝着苏凤锦,于这样寒冽的初春夜里,苏凤锦衣衫单薄,也不知跑了多少地方,才将那一车子的东西集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