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客舍伸了个懒腰,眯了眯眸子,笑盈盈道:“你这意思,是不救你大哥了?能瞧见大嫂你大义灭亲可真真是不容易,若是哪日我犯了事……”
苏凤锦扫了眼柳客舍,幽幽道:“你归战青城管,你若真犯了事,我看头一个要杀的你的人便是他,而不是律法刑例。”
柳客舍抖了抖:“罢了罢了,如今我可是朝廷命官了,唉,你们这南晋,二皇子和七皇子都不是什么治世之主,这可就难选了。”
苏凤锦理了理衣袍与簪子:“我去书房看看,你早些歇息吧,探花郎大人。”
柳客舍一袭女装,拂发弄姿:“后日就是清明了,我同你一道儿去拜一拜你娘亲吧。”
苏凤锦摆了摆手:“我娘亲不喜人多。”
柳客舍一脸纳闷:“就凭我这张脸,你娘亲肯定喜欢,说不定一个打心眼里喜欢便收作义子,到时候你还得管我叫义兄。”
苏凤锦已经转过了长廊,出了小院去了书房。
这一路走去,桃花尽绽枝头,苏凤锦凝着那一院的桃花忽的笑了,笑得有些自嘲,这些桃花,原也不是因着她而种的,不过是他欠了北晋那位小公主一个承诺罢了,却又将她也拉扯了进去,其实那些原都是他们的往事,同她又有什么相干,她原不过就是一个棋子,一个今上用来制衡与查探群臣的棋子罢了,若是没有了利用的价值便抛弃了。
赵府的书房位于主院的一个阁楼里头,那阁楼的二楼与三楼尽是些藏书,因着赵阮诚喜欢书籍,所以那里头的书堆得满满当当到处都是,也就阁楼的一楼用于迎客,所以收拾得妥妥当当的。
赵阮诚蒙着眼,不知与赵舍说什么,赵舍见她来了,便福身退了下去。
赵阮诚摸索着替苏凤锦倒了盏茶,温声道:“回来了,我听闻那姑娘闹腾得厉害,可曾伤着你?”
苏凤锦捧着茶,凝着赵阮诚的眼:“赵大人,待清明节过了,我领你一道陈去请张大人瞧瞧吧,若是缺了什么药材的,也发早些集齐不是。”
赵阮诚轻笑:“凤锦这般急着要治好我的眼睛,可是厌了我想要同战青城双宿双栖了?”
苏凤锦手里头的茶荡开一圈圈的涟漪,苏凤换凝着茶水里头的倒影面色微有些苍白。
赵阮诚又道:“不过与你玩笑罢了,你瞧你,吓得话都不敢说了。我今儿还有几个重要的折子不曾批,你且取来念与我听。”
苏凤锦搁了茶盏,差人将东西取了来,坐在赵阮诚的对面念了一通,那其中一封便是将苏明央转交云逸亲省,赵阮诚从旁协调。云逸是个什么样的性子苏凤锦略识一二,同赵阮诚是两个极端,一个是精神上的折磨,一个是肉体上的折磨。
后一封是云逸此番病重外出求医,此等大事转交给现任状元爷宋仁义,让那么个风流状元爷来审案子,即便他才高八斗,可这审案不比旁的,到底让人不省心。
赵阮诚接了那折子:“凤锦就没有什么可说的?”
苏凤锦垂眸,轻声道:“不是说择日问斩,怎的又重新开始审案了。”
赵阮诚收了折子:“晚间时云尚书递了封信入宫,这折子还是赵舍刚领回府里的。凤锦,你可有什么想说的,你若是说出来,或许我可以……”
“我没什么可说的,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是对是错,自有人去查清楚,他若是当真做过那些事儿,我也无话可说,更何况这姑娘,便是铁铮铮的事实。”苏凤锦原是极有底线的一个人,若是因着旁的事她自不会坐视不理,可如今悠关那么多人的性命,她又要如何去保得苏明央周全。
苏明央只小了战青城三岁不到,可是这二人的性子与气度本事却差了十万八千里。
赵阮诚搁了折子,温声道:“你也无须着急,到底是三百万两黄金不是一个小数目,依着你大哥的性子,他原也没有这个胆子来干这事儿,若是要查起来,倒也容易。”
苏凤锦气道:“那这姑娘呢?又该如何清算?难不成在你们的眼中,姑娘家的性命便不是性命了,姑娘家的清白便不是清白了?男人如何,女人又如何?那性命生死,又何有贵贱之别。”
赵阮诚怔了怔,没曾想苏凤锦竟激动至此,只得好言安慰:“你不必过于忧虑,此事待你大哥的事儿有了个结论,再来长议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