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凤锦转身进了屋,取了针线开始绣花,对面的男人闲着无事,拿了本小话本在看,偶尔瞧两眼那认真绣花的姑娘。
她坐在绣架前,那绣架搁置在柿子树下,斑驳的光影投在那只绣了一片小叶子的绣架上,那叶子好似打树上落在绣布上的一般,竟分外栩栩如生。
端看苏凤锦,只一眼并不惊艳,可细细瞧着却令人越瞧越舒服,连着心境也一并缓和了,苏凤锦低眉垂眸绣花,双手起落之间好比绘画,她那苍白的脸于初夏温暖的阳光下泛着些微的暖黄色浅光,苏凤锦一绣便是大半上午,直到天色微斜,日暮稍沉了,苏凤锦才搁了绣花针,去那菜地里头找菜。
这些菜快被茂盛的野草给吃光了,尽管这野草长得十分喜人,远远的望去绿草茵茵浅嫩一片,可实际上,这草却并没有什么用处。
顾墨凝着她正在拔草的身影,眸色幽深。
苏凤锦大约是他见过的,最接地气的一个姑娘了:“你既不愿说你的名字,那我以后唤你小白菜姑娘如何?”
苏凤锦捧着一颗打草丛里扒出来的削瘦得厉害的白菜,愤愤道:“那我唤你萝卜大哥好了!”
顾墨失笑:“这白菜倒像你,瞧着营养不良似的。”
苏凤锦去井边打了一桶水,将白菜一瓣一瓣的撕开丢进小菜盆里洗,如今她同战青城种的那些菜结果的结果,死的死,重生的重生,再加上还有小半缸的米,倒也不至于饿着。
苏凤锦只简单的炒了个白菜,顾墨瞧着这菜,嫌弃得直皱眉:“小白菜姑娘,我可是个伤患,正当养身体的时候,你这菜着实素了点。”
苏凤锦捧着碗默默扒饭,爱吃不吃。
顾墨盯着那碗清水白菜幽幽道:“我给你吃的那毒药,须每日服一次解药,否则便会腹痛难当。”
苏凤锦啪的一声搁了筷子:“你若是想吃什么,尽管吩咐。”
顾墨淡然的捏着筷子道:“那棉被太厚,换作蚕丝被,还有这躺椅太硬,菜里没肉,对了,昨天夜里的衣,大了些,你去给我买两套小的来,要文绣院里头的蜀锦缎做的,另外,再买两套茶具来,茶具,紫砂壶的即可……”
苏凤换将白菜倒进她碗里,连了那汤汤水水和了饭猛吃一气,吃完了,那顾墨悠悠道:“小白菜姑娘,可记下了?”
苏凤锦擦了擦嘴,朝他伸出一双素白的手:“银钱。”
顾墨挑了挑眉,往她手心里拍了拍,却发现她的手格外的柔嫩,瞧她这皮肤与衣着举止,倒也不像个平民百姓家的姑娘。
“姑娘若是当真有心,我瞧着你这发上的黑木簪子倒是十分有趣,想来若是当了,定能当个高价。”
苏凤锦摸了摸战青城送的唯一她还戴在身上的东西,有些狐疑:“当真能当个高价?”
“此木不腐不死,是从那天山的一株神树上折下来筑成,世间共有两枝,一枝在你这儿,还有一枝,便在当朝皇后手中,你说这可能当得高价?”他朝苏凤锦摆出个五。
苏凤锦喜道:“五百两?”
顾墨嗤笑:“不是。”
“那……五千两?”
他摇头,苏凤锦又往上猜了一个数,顾墨这才道:“当初此物作为贡品送往皇宫时曾遗失过,黑市里叫价五百万两黄金,堪比小半个金陵城。”
苏凤锦摸了摸手里头的簪子:“我突然觉得头好重。”
顾墨扫了眼她那簪子,憋着一脸笑:“簪子轻似羽毛,谈何重。”、
苏凤锦哀嚎道:“可我头上顶了小半个金陵城啊。你说的可是真的?”
顾墨笑意渊长:“自然是假的,区区一根簪子,岂能与金陵城相提并论。”那金陵城可是东晋的皇都,造价又岂止五百万两黄金。
苏凤锦摸了摸簪子松了口气:“不是就好,要不然我走在路上都怕别人抢了去,这一丢可就丢了小半个金陵城呀。”
初夏的夜温度适宜,不冷不热的,是个极舒适的天气,同那中秋时节一般,秋高气爽,只一个万物回春,一个万物凋零。
苏凤锦同他争执了半天,最后愤愤的出了院,这院子就在柳客舍小院隔壁,中间只隔了一堵墙,苏凤锦原也不想闹出旁的什么动静来,免得柳客舍瞧见了闹腾,于是便悄摸摸的进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