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上礼拜还说,说他找到女朋友了。我,我还没见过嫂子呢,就,就这么走了……他可怎么办呀,那个女的也不知道会不会对他好。”
“我想回家……嗝!我要回家……呜呜,大哥……”
陆宁渊垂下眼眸,轻拍后背的手顿了一下,放下了。
“哥……我想你……”
一只手轻轻地摸着他的后脑勺,林舟抬起泪眼朦胧的双眼,哽咽地说:“王爷,你说我还回不回得去呢。会不会永远也回不去,再也见不到大哥了。”
“不会的,”突然,一直沉默的陆宁渊坚定地扬声说,“你一定能回去的。”
“啊?”林舟的眼中霎时间充满了希冀,陆宁渊别过头,林舟揪着自家王爷的长发逼迫地把他的脸转回来,“你有办法?”
陆宁渊无奈地将扯着自己头发的爪子拨开,回视着那双一下子又活过来的眼睛,说:“母后曾说,她总有一天会回去的。如果有一天我再也见不到她,那么她就算回到故乡了。”
林舟一脸迷茫,还是没说怎么回去啊。这话似是而非的,总有种……唬小孩的成分。
“不论如何,舟舟,只要我在,你不必担忧。”
就算拼尽全力,我也一定会护住你。再也不会像母后那样……
夜色中,马车里,两条生命的红线飞向天空,挥舞着挥舞着,交织在一起。血,浓于夜幕中。
行至后半夜,偶听水流潺潺。陆宁渊有些心神不宁地从浅眠中醒来。
浓厚的夜里只听能听见队伍缓缓前进的声音,车马行过坑坑洼洼的泥地,与枯枝败叶碾磨出“沙沙”之声。
陆宁渊把靠着自己睡得呼呼叫的林舟小心地放靠在车上,突然,他听见了前方低低的交谈声。
没过多久,声音便低了下来,直至消失。
他眉目紧锁,向来云淡风轻的脸上闪过一丝杀意。不过片刻,他就把这杀意掩藏的严严实实。
陆宁渊掀开一部分车帘,看见眼前人时目光不可察觉地划过一道冷意。
云王微笑着,朝那官兵招招手。
“王爷有何吩咐。”
“入城还需几个时辰?小王爷似是发了热,需得速速寻医。”
那官兵迟疑了一下,道:“卫大将军刚刚交班,此刻许是才睡下。王爷请容我去请示一下。”
云王点点头,笑道:“应当的。”
放下车帘,面上的微笑消失殆尽。他沉着脸,清俊的面容染上肃杀。
卫灵是皇上的人,年纪轻轻便战功显赫。其中自然有他非同寻常的家世做铺垫,然而更多的则因为他本身拥有过人的才华和卓绝的将帅之能。
能为将为帅之人,除了皇上以外,头上怎能容他人酣睡!更不用说丢弃身份尊贵的云王,自己一边休憩。
何况,不管怎么说,在这一拨人里,没有任何一人的身份地位能高过云王这个名号。而本应是卫灵的位置却被一名眼生的官兵代替……
呵,不知道请示的究竟是大名鼎鼎的卫灵抚军大将军还是别的谁呢。
“舟舟,舟舟,醒醒!”陆宁渊一只手捂住林舟的嘴巴,一边对着林舟的耳朵低吼。
林舟从美梦中被拉醒,十分不耐烦地试图甩开捂着嘴的手,蹬了几下腿也没蹬开,很不爽地睁开眼睛瞪着眼前人。一看不让自己好过的是陆宁渊,差点白眼翻到脑稀里。
“这队官兵应该已经被收买了,我骗他们说你在发烧,记住了,装的像一点。”陆宁渊焦急地在他耳边低声说,语气急切。
“卫将军和其他人恐怕已经中招,我们得想办法脱身。这里恐怕离延天更远,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快到景田了。”
林舟得知他们又陷入危险,嘴巴张地大大的:“怎么回事!”
“南方已乱,我不担心官商勾结,但忧心官员与江湖人士勾结。”陆宁渊垂下眼。
林舟也沉默了,“世道就这么乱么。那……会不会打仗啊?”
陆宁渊转过脸,掀开车帘,将林舟揽进怀里,又放下帘子,说:“我会护着你的。”
“景田城外无芳田,山穷水尽尽人烟。高岭云间缘何应,道是路中遇蝉源。”陆宁渊的声音低低的,很好听,是林舟从来没有在任何一个人身上听过的温柔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