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司还在那里喋喋不休,我却看到了让我现在爱恨交织的人,德妃。
唇角抽搐中,我心里有个魔鬼跑出来,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为了跟这两面三刀的小人周旋自保,德兰女公爵殿下,对不起了。
她显然是来看我笑话的,那张我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脸上满是倨傲的表情,但又故意装得很真诚,很,无能为力。
平生最讨厌这种绿茶婊,可是在贵族圈,在宫廷里,就这种绿茶婊最吃香,德兰女公爵的姑姑简不就是因为会装温柔贤淑所以才把伊莱莎公主的生母安王后送上断头台的。
只要你身处宫廷,就避免不了跟这种人打交道,这也是我讨厌宫廷的原因。
这世界,只要还有人,就避免不了人和人之间的猜疑是非,这就是人世间的无奈,可你又无法离开 。
所以,上帝说人生而有罪,佛曰,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
红尘俗世就是个大染缸,每个人进去之前都是无暇干净的,进去后变成什么样子,全在本心。
不被红尘污染的人,实在是凤毛麟角,那叫做圣人,不过就算圣人也不是完全没有瑕疵的,连神仙都会动了凡心,被打落凡尘,这世界,呵呵,恐怕没什么清净纯白的地方,除了自己的本心。
中国人说的,每个人轮回投胎前都会喝一种饮料,是个姓孟的女人卖的,喝完后前尘往事就完全忘记,但前世恩怨却不能一笔勾销,来世,该偿还的还要偿还,该纠缠的还是会纠缠,有恩报恩,有怨报怨,人世间,就是了却恩怨的地方。
唉,那我跟德兰女公爵,祭司,首领,大清皇帝这笔糊涂账又从何而来,大概我前世跟他们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吧?
我沉浸在有些怅然的思绪里,德兰似乎很乐于欣赏我的愁绪,她这种人,我明白,外表温柔贤良的面具下,其心不可测,反倒比祭司这种直接火爆的人可怕,她与康熙,算是一个路数的人,所以能得圣宠如此之久,也算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先生放心,不过是随便提铃走走,幸好皇上今儿在我那里,顾问行过来回报说了延禧宫的事儿,我就赶紧过来了,没想到不是惠妃姐姐,贵妃娘娘当场抓到的是你,我就跟贵妃说先生是外国人,哪里懂得清人的风俗,一定是误打误撞,先生是个医生,不忍心看惠姐姐这病人受苦,所以才—————”
我听她这话虚伪狡猾至极,根本不想回答,这会子说什么都是把柄,干脆沉默,让她捕风捉影去猜测我跟延禧宫和永寿宫的关系,这宫斗不就是这样,虚虚实实,真真假假,哪有什么真心。
倒是她提到了顾问行,提到皇帝在永和宫,让我心里更加沉郁,后脊背有点发凉,我太小看顾问行了,敬事房首领太监,当然要管后宫妃子那点破事,他当然不是德妃的人,他是皇帝的人,报告延禧宫的事正常,不过他明知我跟惠妃走得近,还让德妃这个巴不得落井下石的角色过来假装劝架,这到底是谁的意思?
是皇帝?德妃?顾问行?糊涂老太后?脑子里一团乱麻,但德妃这夹枪带棒旁敲侧击指桑骂槐嫉妒拈酸的一席话让我有点招架不住,人家可是世家贵族出身的宫斗老手,我,不过一个未来社会中不中西不西的草根医生,怎么是她的对手,不过好在我又不是跑来跟她争老公的,不过是想自保,然后找到首领,叫祭司送我回去。
想到这里懒得跟她计较了,不过我的左腿确实痛得有些让我吃力,走路,这家伙说得轻巧,真是其心可诛,明明知道我在慎刑司被打了几十板子,伤了腿脚,出的什么烂主意,居然让我拖着伤筋动骨的腿走路。
“承蒙娘娘关照,不过,我这腿确实伤得不轻,还望娘娘,女爵殿下,帮我跟贵妃娘娘说说,我可,实在,实在走不动了。”我见德妃正巧站在我面前,不过两步之距,说着些不咸不淡的话,便干脆脚下一绊,突然扑向了她,手里刚才暗暗隐藏的黄金沙漏划伤了她的皮肤。
我心里暗爽,反正不能让她光站着看笑话,都是穿越来的,凭什么你这么风光,我不过想独善其身,就要被后宫的漩涡整得苦不堪言,不管有没有用,反正照祭司的办法试试,万一有用呢。
“哎哟,你干什么?”德妃身边的人忙上来扶我,突然她尖叫了一声,我赶忙道歉,说指甲可能不小心划伤娘娘的手,对不起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