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烨曲_作者:四兰流芳(209)

2018-01-26 四兰流芳

  这可真是大手笔,我不由得打哈哈:“雷爷爷可真是信任我这小徒弟,就不怕他弄丢了?”

  老头面色发灰,看戴荃收了东西,突然仿佛交代了什么最重要的事,刚才的精气神全然不见,只抬首嘱咐我们小心,便吩咐送客。

  戴荃将那紫檀木匣子藏在长衫里,先退出去,见内堂无人,老头突然拉住我的手腕,目光沥沥,一字一句,咬着牙道:“安先生不是我们这里的人,老头子在古书上看过,无论先生是什么人,老头看出先生的心是向着我华夏一族的,这就够了,先生脑子里掌握的东西也不属于现在,老头只是想警告先生,天生万物,自有其生存运行法则,我华夏许多秘术存世千年,从不外传,便是遵循天道轮回的法则,老夫希望先生也要遵循这个法则,要明白天意难违这个道理。”

  我看着老头黑眼仁多过白眼仁的眼睛,心里突然明白老头今日叫我来的原因,这老家伙,不就是警告我少管中国人的闲事,以为老娘爱管,真是,先吃萝卜淡操心,我碍着谁了。

  “雷总管放心,安莎不过是个过客,这话说得在下都麻木了,只要解决完私事,马上就会离开这里,请管事保重身体,已经病到这份儿上,想吃点什么喝点什么都可以自便了。”

  客套话一句不少,我也会说。从造办处出来,戴荃在御药房等我,我跟刘声芳告了假,便吩咐徒弟收拾东西,出宫,回戴家老宅歇几日。

  戴荃跟洋人打架,又被样式雷这老头子烦,早就想回家,听见我说休假,欢天喜地,打包细软,跟着我趁早快溜。

  出得神武门,我舒了口气,回望紫禁城琉金似火的天空,觉得这大半年真不容易,还真有点九死一生的味道,难怪古人常说宫门一入深似海,能游上岸实在不容易啊。

  “师傅,雷老头跟你说什么了,这怪老头,你别理他,奇奇怪怪的,我父亲从前常说他故作神秘,不就是几张烫样,一本墨家关于建造的秘书嘛,至于吗?”

  听到这才说嘴就打嘴的话,我给了这小子头上一下,骂道:“兔崽子,人家这么信任你,刚把重要东西交给你,千叮呤万嘱咐,你就拿人家命根子当棵草,得了,得了,你还是给人还回去吧,免得还没到家就被你搞丢了。”

  这家伙嬉笑开了,忙回嘴说开玩笑的,师傅莫当真,扯着厚脸皮跟我耍赖,我气得上去就想揪他耳朵,不想突然被街口胡同里的哭喊声惊住了脚步。

  我这才发现不知不觉跟戴荃打闹,我们已经走到了胭脂胡同巷口,我支起耳朵听了半天,绝对这刺破天际的哭喊声耳熟。

  不想忽然斜眼瞟见胡同口一顶绿呢大轿,轿夫管家挺眼熟,等我看清长春书寓门口被推攘出来的一个男人,脚下差点一个趔趄。

  我,丫丫呸,李光地,这家伙跟长春书寓的小娘们还没闹清楚呢,刚才哭喊那声音,是谢窈娘,我回头,吩咐戴荃先回戴家老宅,这半大小子还不情愿,我一个响叩,警告他要沾染这些事就把他送铁岭去,连蒙带哄把他唬走了。

  接下来,算是结结实实看了一场良家泼妇抓奸娼妇粉头的好戏,看到后面,一群娘们家丁婆子从长春书寓冲出来,口里骂骂咧咧,听不懂骂的是什么,反正不是老北京官话。

  李光地没穿官服,身上的褂子马甲包括头发都被撕扯得稀烂,劝也不是,骂也不是,两个大茶壶和老板娘护着谢窈娘,这花魁脸上身上也没什么好地方,哭得跟醉酒西施一般,又可怜又无助。

  这真是自古多情空余恨,依照李光地那谁也不得罪的脾性,今日这事儿估计是很难收场了,我对这男人没什么同情心,只是可怜谢窈娘,自古以来男人偷情,有罪的都是狐狸精,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也。

  我戴好墨镜,理了理一身官服,咳嗽了一声,突然出现在李光地身后,笑道:“榕村兄,你今日这是唱的哪一出啊,这叫楚霸王乌江别姬,还是苏子瞻怒斥河东狮呢?”

  李光地见我一身裹得严实,如同一位普通大清文职官员,摆着官威出现,真是长吁一口气,总算找到救星了,忙拉住我,如普通同僚一般说话道:“安兄,这,让你看笑话了,你我也不计较这些,夫人,姑母,榕村说过你们误会了,榕村到书寓完全是公事应酬,这位花魁窈娘,她,她是安兄的相好,榕村怎能夺人所爱呢,你说是吧,安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