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此时,有个人,正满京城地找我,以为我已经进了紫禁城后宫,他甚至跑到神武门打听皇帝最近是否纳了新人,碰巧遇到顾维桢,这才打听到一点关于我的消息,也知道皇帝看到我随身携带的牛角刀,我和他要离开的事情才败露。
当我在星光朦胧的天文台黄道经纬仪下,听到来人的脚步,以为是看守的内务府官员,没想到,这狼血汉子的高大身影出现的那一刻,我突然忍不住眼眶湿润了。
我知道,我已经爱上了这个赤诚如火的血性男人,无可救药,但我脸上并没有十分激动,反而,我理智得如同路人一般,淡淡浅笑,道:“我说是谁,将军是来跟我告别的吗?还是为了博洛河屯军营军医的事……”
我的话还没说完,那种只属于土匪才使用的狂吻方式,让我完全无法招架,他的唇息中蔓延中浓重的血腥野性味道,那是属于荒野和战场的味道。
这种味道一直缠绵到我的肩颈胸前,我完全无法拒绝,这样一个野兽一般男人的深吻,这种野性狂放可以撩拨起人类身体深处的原始悸动。
“不,狼兆,你不明白,如果你选择与我在一起,后果是什么,不————”
他突然从我胸前仰头,那双狼王一般的锐利目光刺穿了我的所有魂牵梦绕,他沙哑着声音,说:“我到宫里打听了,皇帝不是还没有正式册封,不过是看到一把牛角刀,能说明什么,你不是大清的女人,我江六驴就问你一句,安莎莱斯,你爱不爱我,你愿不愿意跟我走,只要你一句话,我想好了,只要你一句,刀山火海老子都上了。”
我宛如梦幻般,以为自己幻听,这样的话就算是为了骗人的,也足以让一个女人粉身碎骨吧?
更何况,更何况,我听到天文台下来来人的脚步,我听到我那石英怀表特殊的滴答声,几乎是一霎那,我把狼兆推到墙边,哭笑不得主动吻上他的心,蜜语:“皇上来了,你从这里跳下去,从后门走,放心,如果这是你的真心,我明白了,现在我就可以回答你,江六驴,我爱你,我愿意跟你天涯海角,但现在,离开京城前,请不要轻举妄动,正如你说的,就是一把牛角刀,说明不了什么,让我来处理皇宫里的事,相信我,我会处理好。”
这个野兽一般的男人与所有肥皂剧里的男主角有一点不同,这也是我最爱他的地方,他不会怀疑,就算怀疑,他也会完全相信你说的话,他的忠诚甚至可以让皇帝相信一个土匪,把盛京最精锐的八旗交给一个汉军将领。
他看我的眼神赤烈而坦诚,我最爱的就是他的眼神,然而,这眼神只能挣脱我的手,迅速从天文台跳下城墙,离开皇帝銮驾的势力范围。
不知为何,我没有丝毫怀疑,如果是李光地跟我说这话,我一句都不信,然而狼兆,这血里火里,刀山火海闯过来的狼水匪,我却完全相信,这恐怕就是爱情,荷尔蒙,味道的力量。
片刻之后,拥抱住我的这味道,这力量,却让我觉得高不可攀,麝香,苏合香,鹿血,各种脂粉书墨的味道,这是皇帝的味道。
我深吸一口气,返身行礼,然而,四周静寂中,皇帝却抚着我的脸,交换给我一把冰冷的短刀,是狼兆送的牛角刀,沉默良久,终于掐着我的脸颊,说出一句:“朕有后宫三千,但一个八旗副都统,你以为就没有妻妾吗?”
我看着眼前这颇为清秀的男人,不知该说点什么,他继续从怀里掏出一件温润的海鹰螭龙上古玉璧,强压到我手心里,说:“如果狼兆的妻妾跟李光地家里河东狮一样,你怎么办,德兰女公爵?这种事,如果发生在欧洲,你的君主会怎么做?”
我心惊,手里一松,牛角刀落地,无意中,康熙说了刺入骨髓的真话,无意中,我也不过是小三,我又高尚到哪里去了?
我与谢窈娘那样的女人,有何分别?
既然都是小三,做皇帝的小三是否会更有地位,更能享受荣华富贵?
我一时懵在那里,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原来我和狼兆的海誓山盟烈火激情,不过也是婚外情,没什么道德可言。
“陛下,请陛下不要逼我,就算没有别人,安莎也不可能成为陛下的妃子,安莎说过了,这是我的信仰和尊严不允许的,陛下如果一定要逼迫安莎,请陛下———”
康熙听出我要说出杀伐的话,直接封住了我的口,这个男人的吻,细密如三月春雨,缠绵温情,麝香鹿血的味道让女人知道,这个男人的内秀和英武,他绝不是如外表那样的柔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