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了一个砍头的动作,费因还没明白,他又继续说,“不过,如今皇上的病,太医也束手无策,所以,索性让你们放手一治,皇上洪福齐天,定会渡过此劫,到时,我可以求皇上赦免你们的死罪,放你们回国,你们,可听明白了?”
费因的汉语,本来就是只懂最简单的皮毛,李光地的话是半白话,他就更加摸不着头脑,我心里的石头总算放下来了,生怕节外生枝,立即答道:“大人的话,我们都听明白了,我们会尽全力治好皇上的病,只希望大人能饶我们不死。”
“恩!对了,你说你叫什么?”李光地的声音柔和了不少,追问道,“你站起来回话吧,我想听听,你对皇上病症的见解,也好对症下药。”
“是,回大人,安莎。莱斯,我的名字”
“哦,你来过大清?
“没有。”
“那——为何你如此熟悉我大清的礼节?”康熙此时由秋元晋照看着,李光地放心了很多,便坐在右手边一紫檀木背椅上,稍适休息,不经意,却尖锐地问。
“大人,我曾经向耶稣会曾经来华的教士,学习过贵国的礼仪。”我的心一紧,没想到李光地如此细心。
“哦,不过,你的言行举止倒像我大清的臣民,不像一个来自外国的陌生人。”
“那么,大人认为安莎如此言行有失妥当吗?如果没有,安莎想说说皇上的病情。”我想,还是赶快岔开话题比较好。
费因在一旁听得一愣一愣,根本不知道我们在说什么,见我和清庭官员眼看要争吵起来,他忙拉我的衣角,用法语问:“我的上帝,安莎,你还是请求他赶快放我们走吧,我再也不想呆在这鬼地方了!”
我心里一阵好笑,想到:现在我们还能脱身吗?
不过,他还是个孩子,我不想吓他,微笑着用法语说,“费因,你不认为,这位皇帝陛下需要我们的帮助吗?也许,上帝让我们来到这里,就是来帮助他的,神甫,你不认为我们应该留下来吗?上帝告诉我们,应该把耶稣的福音传播到更多人的身上,你不认为,如果我们帮助了大清皇帝陛下,对我们在这个未开化的野蛮国度传播福音,会更有利吗?”
“喔,是的,你说得没错,当然,我们应该帮助他。”
“那么,你先到一边,为皇帝陛下祈祷吧!记住,给予他最圣洁的祝福。”
搞定了思想简单的狂热教徒,我连忙转回到李光地这边,问:“大人,我可以发表作为一个医生,所应该提出的建议吗?”
“既然如此,秋大人,我想你对皇上的病,也应该有点不同的见解吧?”
尽管医正的眼睛直视下方,我还是能感觉到他心里的恐惧、疑忌、害怕和悲凉。
堂堂太医院医正,竟然对皇帝的病束手无策,这已经是死罪,现在,居然要和一个外国洋夷共同为皇帝治病,这简直是奇耻大辱,回朝后即使幸免其罪,自己也再无颜见人了。
想到这儿,我心道:对不起了,我也是为了救自己,不过,我实在没必要得罪这位宫中首席御医,便道:“李大人,安莎对医理一无所知,只是懂得一些急救之术,要论皇上的病症,还要请教秋大人!”
“哪里……哪……里,奴才……不……不敢……”早已经三魂去了七魄的秋元晋说话时身体都在颤抖。
“哦,对!”李光地柔和的声音中自然存着三分威严,端了碗刚沏的茶说,“秋大人,你就先说说皇上的病情吧!”
“喳,皇上的病是……是……”秋元晋正不知道从何说起之时,帐外忽然传来一个粗犷的声音,禀告道:“李大人,大阿哥有紧急军情要见皇上,李大人,李大人……”
这声音好熟悉,我正想着是谁,李光地忙打帘子出去了,毡帘掀起时,我正好看见那人的半边脸,正是那个帮了我的侍卫。
康熙还躺在病榻上,李光地只好出去挡驾,秋元晋却趁机拉我到一角,七分哀求三分威胁道:“我说你这个什么也不懂的洋人,你来掺和哪门子的事啊,你知不知道这是要命的事呀,弄不好你就要人头落地的,就算你治好了皇上,明珠大人会放过你吗?你还是赶快逃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