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干奴才刚掀帐帘,便见李光地和一个青年将军急匆匆的进帐去,和李德全撞了个满怀,脚下却没停下,青年将军忙小声问:“皇阿玛醒了吗?李公公?”
“是大阿哥,您见相爷了吗?皇上刚醒,要见明相。”
“请李公公通传一声,胤褆有紧急军情禀报。”
那青年将军正是康熙的大皇子,李德全答应着进去了,我和秋元晋只好垂手立在帐外等他。
一会儿,李德全出来了,直接便往里让,胤褆连抬眼的时间都没有便闪身进去了。
李德全才道:“皇上虽说是闯过了鬼门关,可病势凶猛,两位还要精诚合作,让皇上早日康复,这才是我大清之福啊!”
“一定,一定,公公请回,我这就回去开方煎药。”
“恩,这才是,秋大人,李大人说了,这位洋教士也有些手段,两位就共同商议着尽快拿出方子来吧!皇上的病,一来拖不得,二来气不得,前方战事吃紧,就别让皇上为病势操心了吧!”
一席话说得滴水不漏,这总管太监还真不是普通人能当得了的,我心里暗暗想道。
回头望向远方草原,天空清朗,万里无云,野草苍茫无际,冬日的阳光斜照着帐篷顶上时隐时现的霜雪,幻化得整个世界都特别干净。
一夜风雪,总算守得云开见日,我回身向费因道:“我们先回去梳洗一下吧,好不容易太阳出来了。”
“是啊,多美的草原啊!如此广大,令人心旷神怡啊!”
尽管疲惫不堪,我们却赞美起草原的美景来,秋元晋有些不可思议地望着我,许久才幽幽地说:“我看你们还是想想自己的小命保不保得住吧!望二位万不可食言,让秋某颜面尽失,二位梳洗完毕请到药帐一叙。”说完便拂袖而去。
“天还没塌下来,秋大人——”望着他的背影,我故意揶揄道。
天不是已经放晴了吗?虽然冬天已经来临了。
这时候,我已经忘记,曾经在那伊欣赏过的深秋美景了吗?忘记沙车城外如梦如环的海市蜃楼了吗?还是,我现在,依然身处海市蜃楼,找不到哪一个,是真实的存在呢?
无论如何,回家的路,好象越来越远了……
“呼?真够呛,这真是比凡尔赛还要令人窒息呀?”
终于回到那座小营帐,费因一把扯下那身教袍,倒在简易床榻上,嘴里还念叨:“我们来得真不是时候,皇帝陛下忙着打仗,根本没时间听我们宣讲教义,战争真是令人疯狂。”
“是啊,路易国王不是也喜欢打仗吗?听说这是为了显示他的伟大?”
“哦,严格来说,是的,是的,国王的伟大,不过这也常常成为你们那些一本正经的贵族,特别是尊敬的女王陛下的笑柄吧?哦,不,国王的伟大,并非就是他喜欢打仗,这往往成为别人故意毁谤他炫耀的陈辞……是的……当然……”
这家伙长篇大论,喃喃低语着很快睡着了——突然,又坐起身来问,“安莎,哦,不,莱斯小姐,那位美丽的女首领呢?”
“请称我安莎就可以了,我要出去一下,你休息吧!”
“嘿,你还没告诉我呢!”
费因在我身后大声吼道,我披上费因的黑色斗篷,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只隔着帐帘答道:“首领已经回去了。”
我直接去了药帐,里面乱得已经不成样子,小厮们忙着煎药,秋元晋拿着一张张旧药方,焦头烂额地琢磨着,应该给康熙用什么药才好。
军医乐正良也自顾地在一旁配金疮药,不敢招惹秋元晋。
我故意没理会,直接走到乐正良案桌前坐下,笑道:“张大夫,我这腿脚还没好利索,哪儿都不见您,原来您在这里呢!劳烦您再给我瞧瞧吧!”
“哦,是你呀!”
乐正良抬眼看了我一眼,又埋头继续配药,慢悠悠地挪过一马扎,问:“走路还灵便吧,觉得哪里痛啊?”
“呵,就是路走长了,筋骨还有点痛。”我知道秋元晋已经盯上我了,便故意躬身摸摸小腿,示意哪里痛。
“诶,你……你……你怎么这会儿才来?”
他左看右看,终于把我看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