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下子不知如何调整自己的目光,只好赶紧和守在我旁边的小玉子说笑。
心里却暗道:李光地……该不会……不会的……我在胡思乱想什么呀?
我可一向是绝缘体呀!现在这个非常时间,非常地点,怎么还能搞什么儿女私情呢!
已经够乱的了,不能再添乱了!我故意抓紧了缰绳,让马的速度慢下来。
他却迎上来,涩涩地说:“你的衣服破了,这里有一套我的旧衣服,凑合着穿吧!”
我一夹马肚子,他被我甩在身后,我又装做没听见,继续和小玉子说笑。
直到他一下抓住了我的马头缰绳,递过衣服来,我才装做浑然不知地问:“什么事?”
“给你,离回京还有一段日子呢,你的衣服挨不了那么久。”
“没事,我有旧斗篷,不用了,上次穿你的斗篷已经不好意思了。”
我没有接,他有些尴尬,有些不知道怎么办好,又说了一句,“穿上吧,天气转坏了!”
我有些招架不住了,推辞道,“没事,我不冷。”
看我们这么推来让去,小玉子忍不住笑道,“呵呵,大人要先生这会儿就穿上吗?这行军途中,连个歇脚处都没有,大人叫先生如何穿呢?”
李光地似乎有些坚持不住了,收回了衣服,我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窘迫的模样,一把抢过衣服,大笑道:“哈哈,这么认真做什么,跟你开个玩笑,哈哈……”
我这一笑让他的眼神立即热切起来,我马上就后悔了,这是个头脑不怎么开窍的读书人,我不忍心拿他开涮,可又不想让他有什么其他念头,真是伤脑筋!
他还是很拘谨的,看了我半天,才又小心地问:“你昨日,知道皇上在生气?”
“什么?”知道康熙在生气,我又不是先知,我不解,“知道什么?”
我不明白他的意思。他问得很小心,似乎在考虑怎么问合适,语无伦次地说:“我是说,我是说皇上昨天很生气,你……叫我……不,你找我帮忙的事?”
什么跟什么啊!问了半天还是没问清楚,难怪李光地这辈子都进不了上书房,说话含糊不清,你就问我昨天为什么故意岔开话题就好了啊!
“哦,是啊,我怎么能一直窝在皇上的御车里呢,他老人家日理万机呀,已经够烦心的了,需要清净一下,别去打扰就好。”
“哦!可是——”他憋了半天的话还是没说出来,我要装着没听懂,又替他着急,心里不禁憋得痒痒,干脆转过头去和小玉子说话。
“无论如何,找马只是小事一桩,你务须放在心上,你想听戏,回到京城,我请你如何?”
他总算是把话编出来,我还白白担心,马上回道,“好啊,来日方长,李大人不要嫌弃安莎身份低微就是。”
“朋友勿分贵贱,李榕村岂是忘恩负义之辈。”
忘恩负义,说得太严重了吧?
这个家伙让我不得不时时提防,可又古板严谨得那么可爱!
不管怎么说,他在关键时刻还是给过我活命的机会,这次就算扯平了。
而且,我们已经算朋友了吗?我不禁冷笑,呵呵!
大队人马一直往东南行,天气似乎也越来越好,我随李光地他们的侍臣队伍走了一些日子。
直到队伍快到热河时,德愣泰与康熙的心腹狼兆率领着援军与大队人马会合,京城里人心稍定,康熙的心才放下来,想起了我这个跟他不搭调的人。
御驾在水草丰茂的湿地停了下来,暂做休整。我已经累得腿脚发麻,宁可走路,也不想再呆在马背上了。
“呼!”小水池到处都是,都绿得那么可爱,墨绿、军绿、油绿、草绿、浅绿、嫩绿……
有的绿得发黑的水坑里,似乎还有鱼在徘徊游动,只要用手一抓,就能抓到。
顾不得鱼儿来亲吻我的脸,我深吸了一口气,把脸深埋在水塘里,感受这刺骨的清醒。
一路的风尘,都随着飘洒的水珠洒落一地。抹去眼睛上的水,感觉视野清亮了不少,但还睁不开,顺手便摸到一张柔软的手帕子,擦干了睫毛上的水渍。
正眼瞧去,差点没让我滑倒,康熙正黑着一对眼珠盯着我,手上,还拿着他的银缂丝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