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以为他说的对不起我是指初次见面将我弃之不顾的那次,遂笑了笑,“我知道,那次的事情其实也并不能全怪在你身上。”
长孙无忌却有些激动地摇了摇我的肩膀,“当真?!”
我被他摇得头晕,遂连忙催他放手,省得被后边的人马追上,长孙无忌的眸光却忽地一沉,转身利落地跳下马去,将手中的缰绳塞给我,然后扯起唇角,与我最后告别。
我扬起皮鞭,在漫天的尘土中回首瞧他,却只看得见一支挥舞的胳膊,愈渐愈远,直至完全隐没在厚重的尘埃里。
后来的我才偶然听说,长孙大人自回京后便重伤在床,修养了数月有余。
不知自己是如何晕倒的,只知醒来后,自己便躺在这户人家的木床上,一个长相颇为清秀的粗衣男子端了碗药汤,见我醒来,也不言语,只将手中的药碗塞到我手中,便低头出了屋门。
我明白,是这家人救了我,给我吃穿,所以我一直尽自己所能,想为他们做些事情。可是我也知道,李婶希望我能嫁给她的儿子成钧,只因为我是个捡来的姑娘,不需要三媒六聘,更不需要礼金嫁妆,只需要点点头,便是他们李家的儿媳妇了。
可若是我没有看错的话,那个成钧好像并不是很喜欢我,那他又为何要答应与我成亲呢?
秋风卷起地上的乱叶,随着破旧的窗子,一起在空中摇摆,敲打在人心中,蓦地乱了节奏。
☆、认真身再遇刘黑闼,欲藏娇明涵入寺院
一辆骡车咯吱咯吱地行在路上,几乎马上就支撑不住要散架一般,夜风亦出奇地冷,似刀子般割在人面上,生疼。
我将双手环在胸前,紧紧锁在衣袖中,随即略为哆嗦一阵儿,望着对面端坐在车尾处的成钧,终是张口问了句,“成钧,咱们这是要赶去哪儿啊?”
成钧一听,似乎愣了片刻,才闷闷地挪坐到我跟前,将身上那件尤为厚实的大衣披到我的肩头,手指不小心擦过我的脸颊,粗糙却又异常温暖。
“最近河北乱的很,那刘黑闼四处挑起战火纷争,若不赶紧趁势离开,恐怕咱们也要受了那刘黑闼的毒害。”
我拢了拢肩上的外衣,轻轻点头,又连忙将手缩回袖中。却不想,中途却被人猛地攥住,成钧似乎犹豫了片刻,才冲我认真道:“姑娘的心意成钧明白,只是成钧前些日子对临镇上那杂货铺店主的女儿着了魔,迷了心窍。如今再看,其实我对明姑娘你也是很在意的。姑娘若不嫌弃,不如就委身于成钧作妾,如何?”
似乎听到了近些时日以来最逼真的笑话,我勉强笑笑,望着他眨巴着眼睛一丝不苟的模样,还是狠下心缩回手来,冲成钧劝慰道:“成钧,既然知道自己心有所属,就该一心一意待她才好,若是因为愧疚而要纳我为妾,那就太过儿戏了些。”
其实我未曾想到的是,无论是富豪还是寒门子弟,似乎都想着妻妾多多益善,整日一个色字当头。
成钧显然没有料到我会如此一说,还未收回的手尴尬地僵在半空,我好心地咳嗽一声,示意他外面天冷,成钧这才将将一笑,将手放到李婶为他在外衣上缝好的布兜里。
“那个……”
成钧微微出声,我闻声回头瞧他,他直直地瞅着我,声音挟了风声灌过来,我忽然有些不知所措。
“若是我对你不是愧疚,而是喜欢呢?”
我伸手戳了戳额角,双眼左右闪躲,不知该作何答复。
成钧看我这幅模样才接着抱歉地一笑:“若是我的话太过直接,还请见谅,因为成钧也不曾料到,自己会喜欢上明姑娘。”
见他将手揣好,转身靠向李婶的方向坐下,李婶略有些干黄的双手握住成钧的衣角,我却没有由来的心底一凉。
车子不是离开河北的方向……
若是要离开,车子总该向南行进,可如今连着赶了一天路,却是一直向西北的方向走,我蹙了蹙眉,那个方向倒更像是洺州城。
那个曾经窦建德发家崛起的地方。
那个如今被刘黑闼攻占下来,祭奠夏王的地方……
沿路上流民成灾,曾经熙熙攘攘热闹非凡的官道上,如今都挤满了向外窜逃躲避战乱的平头百姓,也可以说是难民。
也正是如此,一路上倒也听说了不少故事。先是李渊得知刘黑闼称王后勃然大怒,特派李世民与元吉率十万大军征讨;再是秦王 府英雄之一的罗士信在一次任务中不幸被俘身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