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久壅塞在俩人之间的块垒,此刻开始松化,像是被巨大洪流冲击着的堤坝,那些原本稳如磐石的块垒,一点点挪动、裂开、碎掉,然后被那洪流给冲得七零八落……
然而就在那一刻,阮沅忽然心生怯意,那是一种似曾相识的莫名恐惧,不知原因,却感觉无比熟悉。就像在峡谷里前行,遭遇弥天大雾,进退不得。
她能预感到,固有的平衡即将被打破,旧的世界将会被颠覆,她要去的,是一个暗藏危机的地方,她知道她不应该再前进了,那是一条没有退路的死巷,所有恐怖的东西都在前方等着她。
然而,她知道,她已经停不下来了。
她突然感到了剧烈的悲苦。
当宗恪沉重的喘息声,逐渐消失在空气里,四周终于安静了下来。
阮沅蜷缩在宗恪的怀里,被他的臂膀牢牢圈着,她能感觉到宗恪在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肩膀。此时,情欲的潮水刚刚褪去,她的皮肤被汗水浸得光滑细腻而有弹性,诱人的形状美好的肩背,yin*着男人再次低下头,细细亲吻。
阮沅忽然嗤的笑了。
“笑什么……”宗恪低声呢喃。
“笑你啊。”她低声说,“刚才,干嘛一个劲儿叫我的名字?”
刚才在攀上顶峰的时候,宗恪一直喊着“阿沅”,那样子就好像要把之前没有喊过的,悉数补齐。
“那你叫我怎么办?”宗恪一脸无辜,“难道叫我喊别的女人的名字?”
阮沅想笑,却又记起之前宗恪说过的话,她赶紧翻过身来:“对了,之前你说的,我在躺了九天之前发生了事情,到底是什么事?”
宗恪打了个哈欠,倦倦道:“好累,明天再讲……”
他一面说着累,一面还把阮沅往怀里搂,在她身上蹭来蹭去。
阮沅哭笑不得:“喂你都说了要告诉我的”
于是,宗恪就把崔玖给阮沅实施了散魄术的事,从头至尾讲给她听。
阮沅听得瞠目结舌
“怎么会有这种事?人的魂魄怎么可能被拿出来呢?”
“喏,果然你不信。”宗恪悻悻道,“崔门主说了,散魄术会取消这个人这段时间的记忆,所以究竟经历了什么,你自己全都忘记了。”
“可这也太诡异了吧……”阮沅喃喃道,她都听傻了。
“如果不是你把七魄给了我,我怎么可能那么短时间内就痊愈呢?”
宗恪说到这儿,沉默下来。
阮沅看他这样,心不由软下来,她凑过去,吻着他:“没关系,是我心甘情愿的,只要你能好起来,什么我都愿意干。”
宗恪不由搂紧了她
“还好,我还没失去你……”他低声说,声音里充满了感谢。
“可是,那我的七魄……到底是怎么回事呢?”阮沅想不明白,“难道说,它自己又长出来了?”
宗恪笑起来。
“也许发生了什么错误,连崔门主都没察觉的错误。说起来,你还真不像是丧失七魄的人。”他看看她,“都说没了七魄,人就仿佛泥块石头,可是你刚才明明很敏感……”
阮沅大窘,想要推开他,却被宗恪揽住。
“让我看看。”他柔声道。
“看什么?”
“看看你。”
帐外,有淡淡的烛光从缝隙间透进来,浅金色的光芒像是一个茧,把他们俩包裹在一块儿。甜蜜又温暖的光晕里,阮沅的脸颊绯红,黑色秀目动情的闪烁着,新雪般明亮的秀发,宛如一团乌黑火焰。
宗恪搂着她,仔细抚摸着她纤细苍白的腰身,还有修长柔媚的四肢,女性发烫的赤luo身躯,蜷在他怀里,像一朵柔嫩无比的花。好像具有某种魔力。这朵可爱的花只为他一人绽放,如黑暗中的金玫瑰,熠熠放光,而且愈来愈明亮……
那一瞬,宗恪忽然彻悟,这就是他在越过重重苦难后,得到的最大幸福。
于是他弯下腰去,把脸贴在阮沅温暖柔软的胸口,发出深深的满足的叹息,一如那只费尽千辛万苦,终于寻到了心中玫瑰的骄傲雄夜莺。
这是他的阮沅,只属于他的那个阮沅,发自肺腑的感激,从宗恪心底升起,他从没像现在这样感谢过上苍,保住了这件他不能失去的宝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