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锦生香_作者:楼笙笙(389)

2018-01-24 楼笙笙

  对方视自己为敌人,宗恪自然感觉得到,进公司快半年了,他始终没有正面迎敌,直到一次投资机会来临,这才把两个人推上了白热化的战场。

  原来那次投资机会看着很可观,实际上是参杂了不良势力的陷阱,想借机拉华扬下水,从华扬这儿狠狠剐一笔血肉。老总因为这个副总的强烈怂恿,被他拍着胸脯保证,于是有那么一点心动,宗恪知道后坚决反对,他把自己弄到的线索摆在老总面前,条分缕析,将利害关系点明给老总听。

  在宗恪看来,这分明是某些人想要构陷华扬,一旦华扬跳进去了,掺和进这种官场的事情里,再想清白出来就不可能了。就算眼下赚出钱来,也决不是长久之计,只会越陷越深。

  宗恪当时在老总办公室说:“杨总,华扬是你自己的心血,你也知道官场复杂,没人能保住承诺,眼下靠着这株大树赚这一笔,万一树腐了,轰然倒下了,砸着的就是华扬——就算不倒,官场走马类转蓬,现在承诺得好好的,等两三年之后大树突然挪了窝,下一棵树看咱们不顺眼怎么办?一做这种事,就收不了手。到最后……杨总,难道你也想去加拿大呆十年?”

  宗恪这番话,把头脑本来有点发热的老总,给彻底浇醒了。

  看他沉默不语,宗恪又笑了笑:“您也知道,现如今当官是高风险职业,出事的几率比高速公路的车祸率还高。任何和他们搅得太深的事,都像刹车失灵的车一样危险。贪图眼前利益这种事,很简单,人人都会做,难就难在这种时候,还能往后退。”

  他说完这些之后,老总不由抬头看了看他,不知为何,他觉得宗恪的语气里,含着不可忽视的过来人的警告,倒像是,眼前这个比他年轻二十多岁的男人,站得比他更高,看得比他更远。

  对于所谓的“官场”,这个不到四十岁的男人,好像比他这个经历过风霜的六旬老者更加熟悉和清醒,从而早就看透了其中勾当。

  华扬的老总最终听从了宗恪的意见,两个月后,牵涉其中的官员被纪委带走,消息传到华扬,老总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

  事情演变成这样,那位差点把公司给祸害进去的副总,大失颜面,不到一年就悄然隐退了。

  整件事情,阮沅从头到尾都清楚,虽然宗恪和她说得不太多。

  阮沅没有把这事太放心上,更没有替宗恪着过急,因为她完全感觉不到宗恪的焦急。每次他说起来都是轻描淡写的样子,好像并不担心事情的发展。

  事情结束之后,阮沅才开玩笑似的说,他走了狗屎运——若对方不出事,老总眼睁睁看着公司错失良机,丢了赚钱机会,最后岂不得怪罪于他?宗恪的胆子太大了。

  宗恪却说,事情不会有别的发展方向。

  “说到官场的事,还有谁比得过朕这根老油条?”他笑眯眯地说。

  在宗恪看来,这方面两个世界并无区别,所谓的“现代”不过是假相,骨子里,依然是几百年前的那一套。

  国庆长假,阮沅问宗恪想去哪里玩,那家伙想了半天,可怜兮兮地说:想去周公那里玩。

  阮沅扑哧笑起来。

  “那就在家睡觉吧。”她爱怜地摸摸他的头,“连睡七天好了。”

  但是宗恪想了想,又说:“就这样浪费七天也不好,咱们找个又能玩,又能睡的地方吧。”

  既能玩,又能休息的地方,自然是那些风景秀丽的古镇了,周庄丽江什么的,阮沅不敢考虑,这个时候去,那就是看人头的。她趴在电脑上挑来选去,最后定了比较近的凤凰古镇。

  临行前在淘宝上订住宿,阮沅一概不考虑那些临水的吊脚楼,她听厉婷婷说过,沱江边上的店子,一到晚上满是喧闹的酒吧,吵得让人发疯。

  后来,她专门挑了一家巷子深处的客栈,主人说,从客栈到江边,得步行一刻钟。

  “安静么?”阮沅问,“我老公很怕吵闹的。”

  “绝对安静。”客栈主人说,“前面的楼全都挡住了,江面的吵闹一点都听不见的。”

  “那就好。”阮沅说,“我老公需要睡眠。”

  她打出这行字,又觉得很囧,这话说得好像他们是专门去凤凰睡觉的。

  果然如宗恪所言,这一趟去凤凰的路上,他几乎都在打瞌睡,从候机厅到飞机上,从机场巴士到换乘的旅游巴士,宗恪就像个梦游人,被阮沅牵着手,说到哪儿就到哪儿,说坐下就坐下,拆开零食塞进嘴里就吃,打开饮料送到嘴边就喝,乖得不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