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锦生香_作者:楼笙笙(417)

2018-01-24 楼笙笙

  宗恒小心翼翼坐下来,他垂着头,沉思良久,才慢慢开口道:“这次臣弟来之前,曾反复考虑过三天。一来,不知道该不该把此事告诉皇兄,二来,臣弟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宗恪愣了。

  这样子说话的宗恒,是他极少见的,这么多年,宗恒在他面前说话一向开门见山,直奔主题,当初他通知宗恪阮沅七魄已散,那么重大的事,也是照样当头一棒,没想过要给宗恪一个缓冲。

  今天这位冷面王爷是怎么了?怎么学会说话绕弯了?

  宗恪不由心慌,连宗恒都要绕圈的事,究竟是什么呢?

  “但是,事情本身重大,关乎大延社稷……甚至关乎皇兄的生死。是以,臣弟再怎么为难、不敢开口,也只好顶着死罪,来这儿一趟。”

  宗恒这番话让宗恪更加紧张,但是,宗恪早已训练了自己,如何在最紧张的时候镇定下来。他曾经经历过无数次死亡危机,每一次,都是靠着强力镇定和理智的判断,逃出生天。

  “无论什么事,你说便是。”宗恪淡淡地说,“先不用急着给自己扣上死罪的帽子。”

  那股卡住宗恒的力量,似乎依然在折磨着他,这让他的脸看起来显得古怪,但良久之后,宗恒终于鼓足勇气,开了口:“皇兄,几个月前,周太傅曾经暗中吩咐臣弟做一件事。”

  “周太傅?”宗恪莫名其妙,“他吩咐你做什么?”

  “周太傅让臣弟,再去仔细查一下阮尚仪。”

  这一句话,宗恪的脸色顿时沉下来

  “他让你查阮沅什么?”

  “周太傅说,让臣弟仔细查一下阮尚仪,他说,不要再仅仅关注表面的那些东西,他让臣弟往深里挖,去找一找普通人会忽视的那些细节。”宗恒说到这儿,大着胆子抬起头来,“皇兄,臣弟当时认为,能查的都已经查了,周太傅的嘱托没什么必要,但是既然他这么说,臣弟觉得,再查一查也好,如果真的没有任何问题,就算白费力气,那也没什么。”

  宗恪哼了一声:“然后?嗯,我多少猜到了,你又给翻出了点什么来,对吧?是说当年阮沅中的蛊毒比预想中的要严重?我受她的毒害比崔门主所料的更厉害?还是我快死了、寿命只有几个月了,所以你来通知我准备后事?”

  宗恪这些话充满讽刺,甚至他隐约觉得,如果真是那样,那他也认了,只要老天爷能让他撑到阮沅生下孩子来,他就认命知足。

  宗恪这番话,说得宗恒脸色失血般惨白,他没有立即回答,只拿过身边的黑色公文包,从里面取出一个厚信封。

  “陛下,请看看这张照片。”他从信封里抽出一张照片,放在宗恪面前。

  宗恪拿起照片看了看。

  照片里是个陌生女人,照片是正面像,女人坐在轮椅里,身上穿着厚重的棉袄,棉袄很旧,还有点脏。女人表情呆滞,年龄约莫在三十岁左右,五官平板,容貌庸常,眼神呆愣愣盯着镜头,张着嘴,看那样子,好像神志方面不是太正常。

  宗恪皱起眉:“没见过……应该没见过,她是谁?”

  “她叫阮桂云。”宗恒一字一顿地说,“她有个舅舅,叫厉鼎彦。”

  宗恪一怔

  “她叫什么?”

  “她叫阮桂云。”宗恒又重复了一遍,“她的父亲叫阮建业,她的舅舅叫厉鼎彦。”

  宗恪的脑子,嗡的一声

  “这是怎么回事?”

  “这张照片,是臣弟一个月前,亲手给她拍下来的。”宗恒说,“臣弟查找到了她所在的那家疗养院,她入院的档案到现在都还在,她是十二岁那年进的那家疗养院,自那之后再也没有出来,她入院的原因是事故中头部受伤、以至丧失了智力,还有生活自理能力。”

  宗恪的手,开始发抖

  宗恒望着宗恪,他的目光充满怜悯:“皇兄,到现在你还不明白么?你身边那个女人,不是厉鼎彦的外甥。”

  “这不可能”宗恪扔掉照片,他的五官有点扭曲,“一定是哪里弄错了”

  宗恒也不马上反驳,他低头,从那厚信封里又拿出两张照片。

  接下来,宗恒把这三张照片分门别类摆起来:后来的两张,是一男一女,男的照片已经很旧了,泛着黄,女的照片倒是新拍的,但容貌也不年轻了,差不多也年过半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