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没啥,不当心摔断了脚踝。”任萍说着,抹了抹泪,“阿沅,你怎么才回来……”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卡住了
显然,任萍发觉了外甥身形的变化,她吃惊不已
“阿沅,你这是……”
阮沅羞涩地笑了笑:“舅妈,其实……我结婚好些年了。”
任萍一听,又惊又喜
“快快,进来说”
阮沅关上门,又把带来的礼物放在茶几上,任萍一见,又感慨道:“回家来,还带什么礼物?阿沅,你能回来看看,舅妈就心满意足了。”
阮沅扶着一瘸一拐的舅妈到客厅,任萍不肯认真扶她,又说她身子重别来扶自己,小心被自己带着跌倒。阮沅忍笑,她们俩一个腿瘸一个怀孕,还真是典型的“老弱病残孕”。
“是怎么摔的?”俩人坐下来,阮沅又问。
“咳,别提了,那两天慌慌张张收拾要出门,结果临走前一天,就在厨房摔了一跤。”任萍指了指厨房门口,“你舅舅把我送去医院拍片子,说是骨头断了。这下没辙,我走不成了,只好在家歇着。幸好我没出门,不然今天阿沅你就得扑个空了。”
阮沅听她这么说,好奇问:“舅妈,你们要去哪儿啊?”
“回东北。”任萍说到这儿,神色略一迟疑,到最后她叹了口气,“没想到老了老了,事儿却没完没了,这也是为你表姐……”
她的话没说完,阮沅听得出来,事情非常复杂,不知是有秘密,还是太复杂不知该怎么说,任萍看样子是不打算说给她听。
想起厉婷婷,阮沅心头不禁来了气。
“舅妈,你都把脚摔坏了,我表姐还不肯回来看你?”
“哦,她回了的,昨天刚来了一趟呢,叫那个姜啸之给我扛米扛油,又叫那帮人去缴水电费做家务,她自己在厨房忙了一天,做了一冰箱的菜。”任萍说着苦笑,“邻居看着都说,你闺女如今成大领导了?怎么呼啦啦带了这么多人回来?”
阮沅扑哧笑起来。
“唉,我是拿她没辙了。”任萍摇摇头,“有时候看不过眼了,想说她两句,叫她别对人家那么横,谁知她说什么?‘妈,你别管,他们领了俸禄的。’你瞧瞧,她这叫人家怎么想,领了俸禄那是当官,又不是给你当保姆。”
任萍这句话,一时间,娘俩都沉默下来,阮沅忽然察觉到,任萍这态度,显然不是和女儿同仇敌忾……
她想来想去,就大着胆子问:“我舅舅不是挺恨这些锦衣卫的么?”
任萍听她这么说,苦笑道:“是啊,所以他总说我妇道人家、没原则——我就和他吵,哦,我是妇道人家?我一个妇道人家和他一样四十年工龄、三千块退休金我哪一点比他差?欺负谁啊他解放都六十年了,怎么还拿封建词儿数落我?妇女能顶半边天懂不懂你舅舅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阮沅被逗得笑了好半天。
任萍沉默,又笑了笑:“你舅妈是心软,平白无故的也没法去恨人家。再说这一两年,姜啸之那几个没少往这儿跑,去年你舅舅摔伤住了院,我那几天又是血压高,别说颠颠儿的去医院送饭,就算下个楼都难。婷婷一个人哪忙得过来?还不是那些锦衣卫跑前跑后的?哦,人家上门给你做好事,伺候前伺候后,你还要骂人家、拿棍子把人打出去?你舅舅做得出来,我可做不出来。”
阮沅听了,也在心中苦笑连连:于是这么看来,这群人到底算是什么关系呢?
“算了,别提那个疯丫头了。”任萍轻松道,“阿沅,你怎么今天想起过来的?舅妈这一肚子问题,都不知道从哪儿问起……不是说,你跟着那个……那个宗恪进了宫么?怎么又回来了?”
舅妈一提宗恪,阮沅心里就开始翻腾。
她在来之前的路上,反反复复思考,还是想不出该怎么和舅妈说,她甚至都不能断定,舅妈他们知道了多少,现在看来,可能老夫妇俩还不清楚宗恪离宫的事。
“其实,我回来好几年了。”阮沅斟酌着,慢慢地说,“后来换工作、结婚……一直在忙自己的事儿。而且我又怕舅舅为我进宫的事儿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