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子涧冷冷斜眼看她,他完全是一副“今天过年,我不和你计较”的神情。
“……她这么闹啊吵啊,闹腾了两三年,终于把你给闹得翻了脸,连七年之痒都到头了,你干脆寄情公务,回府邸就像住旅馆,把阵地全盘让给萦玉。朝中很多人看见这种情况,都唏嘘,说,哪里想到当年一对金童yu女,如今会走到这一步来?你自己在夜阑人静,宿于兵部值庐中时,也会疑窦心生,想,为什么会成这样子呢?”
“嗯,我知道为什么会这样。”秦子涧嗤了一声,“因为有个酒鬼喝醉了,把人家还没过的人生,硬生生编成TVB烂剧。”
“我还没喝醉呢。”程菱薇笑起来,她的眼睛微眯,显得细长明亮,像冬夜寒星,熠熠闪光。
“歪吧,继续歪歪。”秦子涧往椅背上一靠,摆出看好戏的姿态,似乎程菱薇说的都和他无关。
程菱薇把杯子里浅浅垫底的一口酒倒进嘴里。
“接下来呢,就该我出场了。”她很豪爽地放下酒杯,“拯救你的人生的女人出现了请鼓掌”
“……哼。”
“不过有个问题,我那时候该嫁给了谁呢?”程菱薇无奈地叹气,“我出身不好,武林的,你们朝廷的官儿们,肯定是看不上我家了,唉,咱们的人生无法产生交集。”
秦子涧扬着脸想了想:“也不一定。”
“怎么说?”
“之前陛下曾说,太子妃不能出身官宦,这关乎后宫裙带关系,他一直说,要从民间给太子娶妃。所以后来太子妃出身就不高。”
“哦哦这么说,我也可能做太子妃?”
秦子涧完全是一副看傻瓜做梦的不屑表情。
程菱薇傻笑了半晌,忽然醒悟:“糟了个糕我听二叔说,太子其实不咋地呀。”
秦子涧露出恶作剧成功的微笑:“你说得没错,所以,编剧小姐,请继续往下编吧。”
“哼,这才好创造戏剧性冲突。”程菱薇大度地说,“要是他比你还完美,那这配对就得改了呀”
“嗯,看见比我强的,你就另攀高枝去了,是这意思吧?”
“咳,你这人,怎么乱吃飞醋?”
秦子涧无辜地翻眼睛。
“不过那位太子爷,唉。”程菱薇说着又叹息,“人品自然是不坏的,就是性格懦弱,又无甚才华,十分普通的一个人。这样的搁在民间,不过是个养命儿子,没出息不要紧。可身为太子,就不能令陛下满意了。”
被她这么说,秦子涧微微一怔,才慢慢道:“陛下自己品格清奇,风采绝世,所看重的也都是人中龙凤,太子……也不是没才华,才华这种东西,就看和谁比。他压力太大,能力总归有限,所以日子过得不好。”
“和他打过交道的?”
“不太多,彼此关系一般般吧。”秦子涧说,“我和湘王走得近,多年来又有废长立幼的谣言,太子自然不会与我有深交,只不过……”
“什么?”
秦子涧顿了顿,突然说:“太子阻止过和亲。”
“和亲?”
“嗯,宗恪那边,曾经有密使过来传达和亲的消息,说,如果把萦玉送去和亲,五年之内他绝不南征。”
程菱薇差点跳起来“不对啊这件事……百姓都不知道”
“所以说是密使前来嘛,我也是很多年之后才听王爷说的。”秦子涧说,“当时局势已经很微妙了,人心都有些惶惶,虽然个个嘴里说着蕞尔小邦没那个能耐,但狄虏实力究竟如何,长了眼睛的都会看的。”
“那……陛下同意?”
秦子涧点了点头:“本来,是同意了的。”
程菱薇沉默片刻,才道:“如果真送去和亲,那萦玉和你的婚约也就撕毁了。”
“大军兵临城下,旧日的婚约又算什么?哪怕是要萦玉的命呢。”
他这么一说,两个人都沉默下来。
程菱薇端着酒杯,杯沿在唇边划来划去,却没喝。
秦子涧慢慢将杯中酒喝了一半,才又道:“此事一开始,只在陛下和几个皇子以及萦玉母亲甄妃娘娘那儿商量,二皇子说,这么做不错,至少能换的五年平安,这五年里咱们厉兵秣马,何愁不能扳回局面?四皇子也是这么认为的,湘王不认同,但萦玉是他同胞妹妹,他不能为了妹妹而反驳父亲,甄妃娘娘只是哭泣,也不敢出声,又怕萦玉闹出事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