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言的这一胎,其实她也知道。无论如何,福晋都是会拼尽全力让她生下来的。
生下来,就生下来吧。她这样想着,左右能不能够养得活,不也是说不准的吗?
十月的晨光,悄无声息地就这样过去。
兰心每日瞧见肚子越来越大,也知道距离四爷娶新侧福晋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十一月初八,便是老早就定下来的那个黄道吉日了。
康熙爷有意抬举年雪,特意准许年雪从宫中出嫁。
这日一大早的时候,年雪的嫁妆就已经抬进了府里。满满当当的六十四担,也算是红妆十里了。
其中不少,都是御赐之物。
金饰玉器自然不必多说,最为华丽的,还是抬在最前头的那一颗红珊瑚摆饰。
那一颗红珊瑚,足有半人多高,是太后摆在宁寿宫里的贡品。这一回年雪出嫁,太后特意给年雪添置的。
由此可见,年家,是深沐圣恩的。
而年雪的这一段婚事,自然也是非常受到重视的。
当夜,年雪坐在喜床上的时候,就觉得整副身子骨都不是自己的了。
成亲,实在是一件累人的事情。年雪不禁想着,也不知道当初嫡福晋成婚的时候,是个什么样子?是不是也这么累呢?
不过,年雪一想到能够嫁给四爷,似乎觉得一切都还是值得的。
年雪曾经恍惚间见过四爷几次,四爷虽然不苟言笑,但年雪却总觉得四爷是一个十分温和的人。
尤其是,四爷笑起来的时候,格外地好看。虽然四爷,并不那么经常笑。
但是有一次,年雪在宁寿宫里给太后泡茶的时候,险些没拿稳杯子,还是四爷帮忙接住的。
当时四爷对年雪说了一句:“小心。”
也是那一回,四爷的身影,便就这样烙印在了年雪的心里。
前些时候,年雪在御花园的时候瞧见四爷。四爷正拿着手上的枫叶在发呆,年雪想要上去叫四爷,可四爷却走远了。
转眼间,年雪没有想到,她竟然能够嫁给自己喜欢的人。
喜房里很安静,年雪虽然肚子有些饿了,但却不敢掀开喜帕去吃东西。
在汉人的家里,喜帕都是要在成亲当晚,让丈夫掀开的。她觉得,她该是遵守这个规定才是。
心里,扑通扑通地跳着。期待已久的人,却迟迟没有出现。
“侧福晋,要用些东西吗?前头有嬷嬷拿了点心过来,用一些吧?”伺候年雪的丫鬟念儿这时候走了过来,对年雪说道。
年雪将眼睛往下瞧了瞧,说道:“拿过来吧。”
她实在是饿极了,四爷也迟迟不过来。
“是。”念儿说着,就将点心放到年雪能够看得见的地方。
两块桂花糕下肚,年雪才觉得稍稍舒服了一些。将嘴唇擦了擦,才问道:“念儿,王爷他…还没过来?”
说完这话,年雪直觉得自己的耳根子都发烫了。
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说出口的。
念儿道:“前头应该是有宾客缠着王爷吧,侧福晋放心。今晚是您大喜的日子,王爷一定会过来的。”
年雪点了点头,似乎觉得也是这样。
一直到过了子时,年雪都等得有些瞌睡了,才听见门被人重重地推开了。
“你们都下去吧。”四爷头晕目眩地进了屋,就吩咐着。
屋里的人瞧见都知道四爷这是喝多了,念儿是个机灵的,便道:“王爷,可要喝醒酒汤?”
不喝醒酒汤,他们今晚怕是不能够圆房了呀!
四爷摆了摆手,有些不耐烦,说道:“出去!”
念儿服了服身,还是无奈地退了出去。
年雪坐在床上,自然听见四爷的语气有些不大好。才开口道:“王爷醉了?”
没人回话,年雪借着眼角下唯一能够看见的些许东西,感受到四爷正朝着自己这边过来。
伴随着一起过来的,还有一阵浓浓的酒味。
显然,四爷这的确是喝了不少的酒。
“睡吧。”四爷胡乱地将外衣脱了,一下子就倒在了年雪的身边。说了这句话,似乎就再不省人事了。
年雪手足无措,又不敢违背四爷的意思叫外面的人进来。
可是,她的喜帕还在头上呀!
“算了,伺候四爷要紧。”年雪咬了咬牙,就自己将喜帕拿了下来。转身一看,果然瞧见四爷正摊倒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