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九功应着是,就服侍着康熙爷入内休息去了。
最近一段日子以来,朝政上的事情康熙爷渐渐觉得力不从心以后,许多事便开始交给底下的人去做。
除了十分紧要需要康熙爷点头以外,康熙爷倒也勉强能够休息几日。
时间,大概也就这样一日一日地过去了。康熙爷的身子看着似乎日渐好起来,春日里的复苏,到了夏日里,面色也有了几分红润。
但到底入秋以后,病情再次反复了起来。
那一日,四爷永远记得那一日。是康熙五十一年的十一月初五,那一日四爷得了消息,说是康熙爷传了自己过去有事情。
但到清溪书屋外的时候,康熙爷却正在休息。
而这一日恰好,理藩院尚书隆科多得了重要的情报,就赶往畅春园来准备汇报给康熙爷。
可隆科多刚到清溪书屋外,却被梁九功给拦了下来。
此时康熙爷刚用了午膳在歇息,是不能够被打扰的。
恰好这时候四爷也过来,索性二人也都一齐在这里候着康熙爷。
但小半个时辰过去,里头的人仍是没有丝毫的动静。梁九功觉得奇怪,才想着进去看一眼到底是什么回事。
此时弘历也刚从屋子里出来打算透透气,见到阿玛过来,正要前去行礼,忽然看见梁九功从内间跑了出来,上气不接下气地就喊着:“皇上驾崩了,皇上驾崩了。”
康熙五十一年十一月初五,崩于畅春园,享年五十八岁,庙号圣祖,谥号谥号合天弘运文武睿哲恭俭宽裕孝敬诚信功德大成仁皇帝。
这个见证了大清江山由风雨飘摇走向鼎盛的皇帝,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死在了畅春园的清溪书屋里。
那一日,下午的阳光温热。弘历一直到自己齿发动摇的时候,都还记得那一日皇爷爷对着自己温和的微笑。
记得那一日,皇爷爷告诉自己,身为帝王,要学会制衡。要轻徭薄赋,不能使用酷刑。
弘历一直都记得,那三年多的时间里,自己与皇爷爷朝夕相处,皇爷爷对自己不厌其烦地教导着的场面。
康熙爷的辞世,虽然来得并不突然,但对于众人来说,无异于是一个极大的打击。
四爷那日守在清溪书屋外,就等着皇阿玛的召唤,等着皇阿玛要告诉自己一些事情。
但那些事情还没有说出口,却永远地没有机会从他口里听见了。
当夜,藏于乾清宫“正大光明”牌匾之后的遗诏,被加急送往畅春园。雍亲王爱新觉罗胤禛继位,年号雍正。
宣谕曰。皇四子胤禛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著继登基。即皇帝位。
一时之间,众人悲恸不已。哀声弥漫在整个京城,就像是笼罩上了一层浓浓的阴翳。
四爷侍奉着大行皇帝更衣,而后便亲自护送着大行皇帝的尸骨回宫。
众人回宫,已是深夜。深夜的乾清宫里灯火通明,云板声连叩不断,拍打着每一个人的心间。
兰心带着孩子们附身在众人之间,似乎想起了几年前太后离世时候的场景。
但这一回,却远远要比那一回哀伤许多。
弘历早已泣不成声,小脸上红通通的,眼睛也早已红肿。
大行皇帝待弘历的情分不一般,兰心也都是看在眼里的。如今这个人去了,同样也都引发了兰心的无限哀思。
而后李侧福晋、年雪等人依照着次序跪着,脸上同样满满的都是哀戚的神色。
兰心看着年雪发白的脸色,也闪过几丝不忍。而此时年雪身边的福惠,同样神色也十分不好。
到底还是两岁多的孩子,自然是受不住的。
第三百四十五章 风雨
大殿之内,福晋乌拉那拉氏主持着丧仪,一切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一点差错也无。
或许,这个时候也该称福晋为主子娘娘了。虽说眼下各人名分未定,但她乌拉那拉氏,却是嫡福晋。
日后册封礼下来,少不得就是名正言顺的皇后了。
一夜悲戚,弘历在兰心身边哭得累了,才缓缓地睡了过去。小身子有些发烫,嘴里还喃喃地叫着“皇爷爷、皇爷爷”。
显然,弘历受到的打击,其实是极大的。
“兰心妹妹,弘历这般虚弱,你还是带着他下去歇一会儿吧?”身旁,李侧福晋见此情景,似笑非笑地就看着兰心。
语气中带了几分讥诮的意味,就差没有说他们这是故意装病想要去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