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黄的夕阳爬窗而进,撒在半边黑板上,尾稍染亮一行短语。
Return to the past.
回到过去。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眼前这位怒气冲冲的男人,是她的高中班主任——向天歌。
“上上次遭殃的是水桶,上次是玻璃,这次是拖把,再有几回,你们是不是得把教室都给拆了?!”
中年男人指着常年驻扎最后一排的男生,嘴里唾沫星子横飞。
整个人气急败坏的样子,一反常态。
他像是要将积攒大半辈子的火一并撒出来,说话音量越拔越高。
“我真是忍无可忍了!看看你们八个干的好事!几颗老鼠屎坏一锅粥!”
噼里啪啦的吼声冲击着关雅愈发沉重的脑袋。
感受到衣袖的牵扯,关雅木讷地转过头,视线不偏不倚撞进女生如负释重的关切眼神里。
陆萌?!自从高中毕业后,关雅就再没见过她。
而此时此刻,陆萌却好端端地坐在离她不到一米的地方,拍着胸脯,松了一口气。
是梦吗?在陆萌无辜的眼神里,关雅皱起眉头。
关雅用力掐大腿。
嘶!好疼!
她倒吸一口凉气。
腿上顿时泛起青紫,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不是梦的话……
难不成,她回到了高中?
窗外传来歇斯底里的蝉鸣。
教室里,电风扇呼啦呼啦在头顶旋转。
“老师,天大的冤枉啊!那都是外班的人干的!”
一道凄厉的哀嚎传进耳朵里,关雅闻声扭头,看到了坐在角落的光头男。
他正举起手,瘦长的脸上堆满委屈。
“史……史约翰?”两人不小心四目相对。
此人外号光头,高中班草,向来吹牛皮不打草稿。
直到多年后同学聚会,关雅在人群中仍然能一眼认出他——发型实在令人印象深刻。
对上关雅的视线后,史约翰当即拍脑门,掷地有声:“老师,课代表能作证!”
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了关雅。
偏偏后排的男生跟着起哄。
“课代表亲眼看见的,不会有假。”
“就是理科班那几个混混干的,他们瞧不起我们文科班。不信,你问课代表。”
“对!老师你不能冤枉我们!外班欺负人,你得管啊!”
“老师,这口恶气,我们可忍不了!课代表,你说对不对?”
关雅:“……”
啧啧啧,一群戏精。
如果记忆没有说谎的话,砸玻璃折拖把这些事,都是他们干的。后面还有拆门捶讲桌撕课本呢。
文科班八大金刚的称号,可不是浪得虚名。
班里其他人不约而同地附和:“是外班干的。”
他们班在这种事上,总是十分团结。
关雅看向讲台边的班主任,给他递了个同情的眼神。
“关雅,你亲眼看见的?你说,到底是哪个班搞的鬼?”向天歌问她,眼神分明柔和了不少。
毕竟,好学生的话有可信度。
关雅下意识去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扑了空。
她到大学才开始戴眼镜,因为常常面对电子产品,加上考研考博耗费大量精力,视力不断下降。
相反,与书本作伴的高中时代,眼睛还是那般明亮。
这么说,她真的回到高中了?
关雅一下子怔住。
向天歌见她不说话,以为是默认。毕竟女孩子嘛,脸皮也薄。
他懂的。
火冒三丈的向天歌狠狠地拍了一下面前的讲桌,桌上的粉笔灰刹那间震起好几层。
“史约翰,你说!”向天歌几乎破音。
一丝不苟打理过的头发,在落进教室里的那抹斜阳映衬下,显得格外油亮。
最后一排几人互相使眼色,齐声喊:“五班!”
欸?高三(5)班?那个女人带的班?
惹不得,惹不得。
向天歌站在讲台中央怔了怔,心里的火苗有偃旗息鼓之势。
“老师,难道就任由他们这么欺负我们班吗?”
“对啊老师,好歹您在学校里也是有头有脸有地位的人物,咽的下这口气?”
“今天是断拖把,明天说不定要拆教室啊,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