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前榆树上的榆钱绿了又干了,河川里的玉米绿了又高了长出包米来了。收过了土豆,炎热的三伏酷暑使庄稼人有空追寻荫凉的时候,那些女人们串门串到吕小红的家里来,全都惊奇得大呼小叫起来。
多么可爱啊!用竹棍围成的鸡圈里,一片白格生生的雪一般的羽毛,在争啄食物,在追逐嬉戏,高脖红冠的大公鸡追逐着漂亮的母鸡,不避人多人少,毫不知羞地跳到母鸡背上交请。整个小院里,全都用竹棍儿围成栅栏,只留下一块小小的空地。
吕小红热情地接待一切前来观看的婶婶和嫂子们,耐心地回答她们的询问,并不在意某个心地偏狭的女人眼里流泻出来的忌妒的神色。成功本身带来的喜悦和自豪,足以使人对一切世俗采取容忍和宽让的胸怀。
刚刚交上农历八月,一声震惊人心的母鸡的叫声从后院响起,青稞掀开栅栏门,跑进鸡圈,惊吓得母鸡刮风一样奔逃。她跑到鸡窝跟前,那窝里有一个白亮亮的鸡蛋,抓到手里,这才看见,那粉白的蛋壳上留着丝丝血痕。她的眼睛被溢出的泪水模糊了,一个无法压抑的声音在心里回荡:开产了!开产了!
不到半月,三百八十只母鸡相继开始产蛋,从早到晚,母鸡向她报告下蛋的叫声此落彼起,不绝于耳。每天,青稞把一盆一盆搅和好了的饲料撤进食槽,捧着一篮又一篮鸡蛋走出栅栏门来。因为她妈有时还要去出工她须臾也不敢离开屋院,真是太忙了。最迫切的一件事是,鸡蛋无法推销出去,堆在家里不行呀!只靠李秀兰那几个家,根本小巫见大巫了。
地里的活,全部给了王大志一人干,全家,三亩地,倒是王大志一个人,也忙得过来。这青稞和吕小红环们,则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养鸡当中。
这一年,谷子麦子只要放学就会拎着篮子,四处的给鸡挖野菜。回家,更是帮妈妈剁菜喂鸡。
这鸡下蛋了,全家人,都开心的笑了起来。
因为鸡下蛋,必顺要及时的捡,否则可能就会压坏了,而鸡舍也要,不时的打扫,以免鸡生病,青稞此时,和吕小红根本完不了别的,青稞想到自己不久以后,就可能离开这个家,不由得,想到了她的奶奶,她和她妈商量,让奶奶过来帮忙。虽然张素珍这一年来,没少帮着吕小红喂鸡,带小米,然而毕竟不能时时来的。
而要离开的日子越来越近,她也得要把按排的一切,都要按排好,她才能离开的放心,也许,她在也回不来,回不到这个家,她想把自己能做的,尽量的多做,她想让母亲和父亲,姐姐们的后半生的日子越过越好……
吕小红,跟大嫂子们商定,老太太过去帮她的忙,可老太太也不能白帮,因为,只帮她家,不帮大哥家也说不过去。
就这样,吕小红每个月,给老太太五块钱,另外,给大哥家每个月三块钱,另加三十个鸡蛋。
听到三块钱,三十个鸡蛋,赵桂花终开露出了笑脸
因为,老太太年纪大了,地里的活也干不了多少,老二,每个月给五块钱老太太,那五块钱,还不是烙在她们家里,当下,也是同意了。
青稞开始教她奶奶如何给鸡办食料。如何去鸡窝前要在在石灰堆里踩踏一下。给脚消毒。卫生防疫不敢马虎。让老太太记住,每回进鸡圈,喂食也好,收鸡蛋也好,都要在石灰堆里把鞋底子蹭一蹭。”
有了老太太的帮忙,吕小红一下子就感到了松开了许多。
青稞除了去李桂珍那卖鸡蛋。又到南工地去卖鸡蛋。这个南工地,实际是一家兵工厂,兴建之初,是建筑公司的南工地,工厂建成后,建筑工人早已撤走了,当地村民仍然不习惯叫兵工厂的名字××号信箱,仍然称作南工地。去年,青稞倒贩鸡蛋的时候,从来也不敢光顾这家兵工厂的家属院,宁肯多跑二十几华里路,送到人际陌生的东郊的工人聚居区去。南工地的大门口有警卫,而家属院的门口往往有供销社派来的干部,专门在那儿盯哨,抓获敢于偷卖鸡蛋的人……现在,一年的时间,南工地大门口外的水泥路两边,全是临近村庄出售农副产品的农民,各种应时蔬菜,瓜果,鲜肉和鲜蛋,一摊紧挨一摊,沿着大路铺开下去。有人在路旁盖起小房子,出售生活用品;饭馆,理发店,酒馆,也开始营业了。青稞到这里来出售鸡蛋,再不必担心供销社干部来没收鸡蛋了,真是感慨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