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该动身了。”夜色太浓,如果不仔细看,很难发现段翼身后还站着一个黑衣人。
“你且回禀老王爷,老夫明晨便会带着青龙,白虎,朱雀,玄武一并启程。”段翼沉声开口,声音洪亮。
黑衣人不语,闪身遁离。
大周皇城,十年不见了……
一夜无话。
翌日清晨,苏若离起床之后便想着该怎么才能探得凤银黛的脉象,顶着自己这张脸去凤银黛让她进门才怪,别人去她又怕描述的不够准确继而会影响她的判断。
正想着,忽有一抹藕荷色的身影陡然现身。
苏若离扭头,双目微瞠,“稀客啊!”
“卫无缺走了。”卯宿儿漠然看过来,淡声开口。
苏若离眨眨眼,就卫无缺那种在江湖上‘行走’惯了的人,他不走才比较令人堪忧吧。
而且无论从哪方面看,那厮走了对卯宿儿来说都是好消息,他摆出这样一副臭脸是几个意思?
“所以呢?”苏若离不解。
“我希望你能……去看看林琅……”卯宿儿犹豫半晌,才将将说出口。
“呵!”苏若离恍然,之后起身走向卯宿儿,绕他转了两圈儿停下来,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对林琅真是,倘若卫无缺有一半你对林琅的心思,早就抱得美人归了。”
见卯宿儿不语,苏若离继续道,“有时候呢,机会是靠自己争取的,你稍稍犹豫,稍稍踌躇,亦或稍稍的有那么一丝不确定,机会就没了,懂我什么意思吗?”
“不懂。”卯宿儿摇头。
“我的意思是,你有话千万别憋在肚子里,该说就说,该讲就讲,你不说,别人怎么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苏若离叹了口气,转身走向红松木柜,从里面掏出一件狐裘大氅。
“苏若离。”
“嗯?”
“一会儿到锦瑟居,你的废话可别像现在这么多。”
苏若离闻声,与卯宿儿相视数秒之后,脸黑了。
她知道卯宿儿是怎么想的,在不确定的情况下,有些话说出口就意味着某段关系的结束,若不说,反倒可以长长久久的在一起。
其实苏若离也没想卯宿儿直接表白,只是稍稍试探还是可以有的。
罢了,以楚林琅对卫无缺的心思,只怕卯宿儿说了,也不会改变什么。
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卯宿儿,你知道上天为什么要派我下来认识你吗?”
卯宿儿摇头。
“因为我是来报恩的。”苏若离觉得在卯宿儿与楚林琅这件事上,她真是操碎了心,尤其是在她差点儿死在卯宿儿手里的前提下,她能这样做根本不符合她一向为人处事的作派。
“那你还是回去吧,我怎么觉得你是来报仇的……”
午时,皇城西北一间地处较为偏僻的酒肆外面,停下了一顶轿子,轿内之人由两人搀扶着,走了进去。
酒肆不大,装修也十分简陋,所以客人并不多,今日更是少之又少,一楼大堂只有店小二不时擦着桌面,十分的冷清。
二楼雅间,随着房门被人推开,坐在里面的中年男子陡然起身,恭敬施礼。
“微臣叩见宰相大人。”
待对面之人落座,两名下人转身退出门外。
那人将头上斗笠摘下来,露出的脸,正是昔日权倾朝野的凤穆,而今,行将就木。
“坐。”见凤穆抬手,中年男子转身坐到对面,脸上依旧恭谦。
男子长相尚可,额阔顶平,唇方口正,一头乌发衬的皮肤略白,看起来极是普通,但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精光让人不敢小觑。
“不知宰相大人叫微臣过来,有何要事?”与凤穆临面而坐之人,正是御医院的御医,秦衡。
作为御医院里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秦衡基本上算是无名之辈。
可就是这么个无名之辈,竟然瞒过了御医院里诸多御医,硬是在龙辰轩的膳食里下了慢性毒药。
而今朝廷风向大变,太上苑已无昔日风光,但在秦衡眼里,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当年若非凤穆出手,这个世上便不会再有秦衡这个人了。
救命之恩大于天,而秦衡,看重了这份恩情。
“太上苑现今的处境想必你也清楚,眼下若想转败为胜,老夫只能靠黛儿腹中龙种。”凤穆对秦衡,亦是十分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