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尔,邢弈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就在手掌与苏若离面门只差半指的距离时,他周身血液好似凝固一般,除了眼睛跟嘴,身体上哪怕只是一根汗毛,都似停止摇摆。
这种感觉,他许久不曾有过了。
“怎么可能?”邢弈惊愕不已,锻体术刀枪不入,又岂会被人封了穴道。
看着邢弈眼中的震惊,苏若离唇角微扬,心却冷到极致,“怎么不可能呀,说到底,六师兄的锻体术还没有练到家。”
苏若离又笑了,那抹笑落在邢弈眼底,比鬼还要惊悚。
“你怎么做到的?”邢弈皱眉,完全不相信自己追求的几欲接近极致的锻体术竟然分分钟破功在苏若离手上。
“莫说师兄的锻体术还没到炉火纯青的地步,就算到了,若离一样有办法做到如此。”
苏若离说话时伸出自己五根纤长玉白的手指头,“人体经络是个很微妙的东西,你家小师妹我的手呢,也是个很微妙的东西。”
“不是封穴?”邢弈皱眉。
“是隔空点穴,而且因为师兄练就锻体术,所以普通隔空点穴的手法不适合你,需要在一柱香的时间之内,同时封住你全身四十五处穴道,才能将将把六师兄你给定住呢!”
苏若离笑的肆意且张扬,而且她能看出来,邢弈已经到了暴怒的临界点。
莫名的,苏若离真想扯着邢弈的脖领问他,你有什么资格生气!
到底有什么资格!
“你想怎样?”邢弈目寒,沉声低吼。
“瞧六师兄你说的,若离这可是一番好意呢。”
苏若离压制住心底的悲凉,朝邢弈龇起一排洁白的小牙齿,“若离这是想告诉师兄,得好好努力了。”
邢弈暗恨,他这些年,没有一刻停止努力,却不想一朝破功。
还是破在眼前这个女人手里!
而让他更觉惊悚的是,他完全不知道苏若离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警告,还是无意之举。
但有一样,他相信苏若离应该是忘了当日之事。
否则杀身之仇,她有什么理由不血债血偿。
尤其昨夜,那么好的机会苏若离却没朝她下手。
所以在她想起来之前,必要先下手为强。
杀死苏若离的念头即便是现在,都没有放弃。
“你为什么要给我下毒?”邢弈原本把苏若离堵在后厨,就是想问这个。
他当然不会傻到在国师府对苏若离动手,沈醉又不是傻子。
苏若离又笑了,那笑容一次比一次惊悚,邢弈只觉后颈有小凉风飕飕刮过,凉入肺腑,
“因为我想告诉六师兄,就算你练成锻体术,你家小师妹我就算不用刚才那招,也照样可以让六师兄你乖乖的倒下去。”苏若离凑进邢弈,说出的话看似威胁,语气又是何等的温柔,迸射的目光凌厉如锋,却偏偏参不透其间的情绪。
邢弈暗自噎喉。
印象中,苏若离是十大首徒,乃至整个国师府里最单纯的人。
然尔此刻,他如何也不能从那张笑成一朵花的脸上,看到单纯二字。
眼见苏若离转身走出厨房,邢弈本想喊住,却在犹豫之后没有开口。
叫苏若离替他解开穴道,跟求她有什么分别?
他不想丢这个人。
咻——
银针如闪,疾驰而射。
邢弈只觉胸口微痛,低头时,分明看到一根拇指长的银针刺入褐色缎袍。
奇怪的是,这一刻的他,可以动了。
难以言喻的愕然跟恐惧,邢弈猛然抬头看向已经走远的苏若离,眼底顷刻弥漫起骇人的杀机。
这样的你,我如何留得下……
三王突然出现在国师府的事,一传十十传百,已经在大街小巷流传开来。
然尔市井百姓对此却不甚关心,那已经是太久远的事了。
郑府迎来了一位贵客,闲王龙朝夕的轿子这会儿就停在郑府门外。
对此,市井百姓也无甚新奇,郑潭与龙朝夕的关系也已经不是秘密。
此刻郑府后宅的密室里,庄奴一言不发,只顾灌酒。
龙朝夕则默默品着傅金花给他沏的茶水,面容氤氲在雾气里,让人看不真切。
郑潭亦沉默,眼睛紧盯着桌面,却又似穿透这桌面,看的更深,更远。
“老娘好酒好肉的伺候你们,你们就是这么回报老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