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说越气愤,双手死死的拽着袖子,大有恨不得把那人杀了之恨。
老太太信了大半,却仍有怀疑之处,“若真是妇科圣手,又怎会这般害你姨娘?便是要害人,也该有个理由才成。”
霍天羽紧绷的肩膀顿时颓然的耷拉下来,喃喃道:“是啊,姨娘与他并无深仇大恨,他又怎会害我姨娘。”
说着凄苦的扯了扯嘴角,带着哭腔道:“可是祖母,姨娘真的是冤啊。您可知道,那大夫的家人,与外祖母还有些交情,更是与姨娘一起长大的发小,他为何要害我姨娘呢?”
老太太眸光一闪,忽的想到了些什么,眸中流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问道:“你可记得,那大夫叫什么名字?”
霍天羽用力的点点头,从牙缝中吐出三个字:“秦,修,之。”
卷一:起 第一百五十七章 谋算
“老太太可都听进去了?”沈若秋贪婪的嚼着霍天羽偷送进来;的鸡腿,一点儿也不顾忌头顶的佛祖。
黄婆子依然低头垂首立在一旁,安静得如同不存在。
虽然知道她是太久不闻肉腥,才会这样迫切,霍天羽还是被她满嘴油光的吃相恶心了一把,别开视线道:“姨娘放心便是,我的一字一句,都是按照你当初的吩咐去说的,祖母已起了疑心,你须提前做好应对的准备才是。”
“晓得了。”沈若秋狠狠的咬了一口鸡腿,咀嚼了两下,忽的双眼冒光,呵呵的笑了起来。
眼中的凶狠毒辣,便是霍天羽看了,都有些不自在。
在沈若秋被禁锢之前,表现出来的都是从容和镇定,便是心思狠辣,面上亦悠然有余。
久而久之,她便潜移默化的接受,甚至并不觉得害人有什么不妥。
人都是为着对自己最有利的生存方式去努力,不是吗?放眼名侯将相,又或是凡夫俗子,哪一个不是如此?
她们只是在争取自己想要的,有错吗?
霍天羽一直很坚信这个念头,直到看到沈若秋如饿狼噬肉般撕扯着鸡腿,那凶狠的神情,与疯妇无异,她手上的食物,却更像是仇敌。
或许,她是把那鸡腿当成了沈慕秋罢。
霍天羽打了一个激灵,她觉得争取自己的利益没错,为此害人也没错,可要她把鸡腿想象成霍天心,这样一口一口的把肉撕下来,还真是——
令人恶心。
强忍着胸腹中的翻搅,霍天羽再也不想在这儿待下去了,板着脸道:“明日我便要去书院念书了,不能时时刻刻来探望你。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莫要叫我担心。”
沈若秋满心还沉浸在即将重见天日的欢喜中,口中被肉味的鲜美填满,根本无暇顾及霍天羽,随意的挥挥手:“知道了,你快回去吧。”
霍天羽嘴唇动了动,终是什么都没说出来,阴着脸转身离开。
身后,吧咂吧咂的声音在宁静的夜色中尤为明显,伴着沈若秋粗重的喘息和不时低低逸出的冷笑,叫人毛骨悚然。
几乎是小跑着离开后院,明明已是夏日,那后院依然森然一片。唯有出了那个门,才感觉到一丝暖意。
霍天羽在一棵大树旁停了下来,扶着树干大口大口的喘气。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搓了搓浮起一串鸡皮疙瘩的手臂,无奈的叹息一声,缓缓朝自己的院子走去。
却不知道,她离开后没多久,便有一抹瘦小的人影神不知鬼不觉的遛了出来。不过片刻,又悄悄回去,安静得像什么也不曾发生。
“羽若有谋,务必小心。”
霍天心翻来覆去的端详着纸片上的八个字,皱起眉头。沉思片刻,将纸片置于灯火之上,烧了个干净。
黄婆子不是喜欢说一半留一半的人,交代得这样模糊,只能说明,连她也不知道她们到底在谋算些什么。
若只是霍天羽,便也罢了。只要防备着些,她也翻不出什么花样来。
可沈若秋是个老谋深算的人,从她给母亲以补药变毒药,耐心算计那么多年,便可见一斑。
她与母亲的仇恨,已是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搭上这么个人,如何能放心得下?
霍天心沉吟半晌,始终觉得这事得告知母亲一声,好让她提前准备,免得太过被动才是。
只是这个时间点,估计父母都已歇下,贸然打扰甚是不妥。
明日便要去学院,届时再来转告,一来怕来不及,二来也怕父亲在一旁,不便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