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总是会变得。”沈若秋垂着脑袋,微微躬身:“妾身念佛许久,许多事情也想通看开了。说起来,还得谢谢三小姐给了妾身修身养性的机会,让妾身得以沐浴在佛光之中,从头彻骨的有了变化。这份恩情,妾身定不敢忘。”
“是么?”霍天心轻笑一声,“如此,还希望你真的知错才好。”
说着打了个小小的呵欠:“绿衣,我乏了,咱们回去吧。”
“是,小姐。”绿衣应了一声,目不斜视的跟在霍天心身后,从沈若秋身边擦过。
沈若秋则一直低着头,一副恭谨贤淑的样子。直到霍天心脚步渐远,她才慢慢抬起头来。
“姨娘,三小姐不过是小姐而已,您怎么说也是她长辈,为何要这般低声下气的待她?”曼红有些不明白。
来府里半年了,即便没有完全获得沈若秋的信任,多少也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为人。
一个敢半年都不去给主母请安的妾,再善良也是有限度的。
沈若秋微微眯眼,凉声道:“做人总是要谦虚谨慎一些,才不容易留下后患。你们俩也要记得,往后遇到其他院子里的人,便是有什么争拗,能忍的便忍着,莫要轻易与人起冲突。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是咱们的,咱们迟早能要回来。”
曼青和曼红听得似懂非懂,却也知道须溜拍马,都各自乖巧了应了,奉承道:“还是姨娘想得长远,婢子们还得要多学学才成。”
“走吧,莫要误了给老太太请安的时辰。”沈若秋直起身子,漠然向前走去。
过去,她低声下气的忍了这样多年,就是因为一时激进,把全盘棋子都给毁了。
这一次,她定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路上耽误了一些时间,去到老太太院里的时候,老太太已经梳洗完毕了。
“今儿怎么这样晚才过来?”老太太在桌边坐下,随口问了一句。
却不知道这句话,顿时让沈若秋有些欣喜。
想想这半年来,她每日风雨无阻的前来请安伺候,就是为了在老太太面前留个既定印象,显示自己的存在感。
今儿虽然因为遇到霍天心耽误了片刻,却也证明了自己的路子是走对了。如今不过晚来一些,老太太便记挂着。
“回老夫人的话,方才妾身过来的时候,在回廊上看到三小姐,说了几句话儿,故而慢了一些。”沈若秋熟练的给老太太装了一碗燕窝粥,小心的吹凉了,才放到老太太面前:“老夫人请用膳。”
“嗯,你也坐下吧,陪我说说话儿。”老太太抬了抬眼皮,“翠澜,给若姨娘加个位置。”
沈若秋受宠若惊,连忙道:“谢老夫人体谅,贱妾不敢托大。贱妾乃是待罪之身,能在老夫人身边随侍已是天大的福分,又怎敢厚着脸皮与老夫人一同用膳?请老夫人收回成命,莫要折煞贱妾了。”
“行了,让你坐便坐吧,难道我如今身子不好,说的话也不好使了?”老太太不耐烦的摆摆手:“你的难处,羽儿已经与我说了。我本半信半疑,可看你这半年来的小心翼翼,却也渐渐能理解。若是当初你早把那孩子发育不好之事全盘托出,也不会产生后头那些误会,白白受了这样多的苦。”
沈若秋眼圈儿一红,似有许多话想说,可最终只是化为一声长叹,跪下磕了三个响头:“谢老夫人体谅,有老夫人这些话,贱妾所受的那些苦,也不算白受了。”
“坐吧,坐吧。”老太太指着座位:“过去的事情,便让它过去罢了,也不要再追究什么。如今你改变了许多,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只要这个府里头和和乐乐,不再有那样多糟心事儿,我便死而瞑目了。”
“老夫人说得是。”沈若秋在袖子里攥紧拳头,面上却是温和的笑着,小心的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府中安宁对老太太有利,她自然是这般希望。可府里头安宁了,她和她的羽儿又要怎么办?
如今沈慕秋怀着身孕,没有精力管事,便也罢了,大家井水不犯河水,无非就是她依然不受宠,半年多了,还没能有机会见霍守成一面。
为着以后的大计,这些,她都能忍。
唯一不能忍的,是霍天羽的年纪。
她已经十七岁了,这个年纪的女子,大都已经订下婚约,甚至有不少已经嫁作他人妇,还有了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