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然拔出印疏腰间配剑，直直向方翊刺去。
这一动作仅发生在瞬息之间，众人不防有此生变。饶是东方沉玥武艺高强，一时间竟愣在当场，忘了抵挡。
最后尘埃落定，不想挡住剑势的，竟是文致。
常年握笔的手掌握住了锋利的剑刃，文致挡在晋皇身前，不顾手上鲜血长流，朝燕然低喊道：“燕然，你疯了！”
跟在晋皇身后的朱颜死也没想到，阿然居然有一天也会对主人刀剑相向。此时见主人无恙，才松了一口气，伤了皇帝，就算主人想保她朝臣们也不会同意。
印疏这才回神，忙跑上前要夺下燕然手中的剑。
其实根本用不到他夺。只见燕然凄然一笑，长剑脱手落在地上，身旁诸人皆是陪衬，她只看着方翊的眼。
“你答应过我什么？！”
饶是方才千钧一发，东方沉玥面色不曾有片刻惊慌，他静静的看着燕然，此时听到她的问才恍然大悟。
容钰，好计谋！
“都退下。”东方沉玥沉声道，明显是对院中的所有人。
“公子……”范盛忌惮的看着燕然，这女人绝对疯了，竟然众目睽睽之下刺杀皇帝，单独相处不知会发生什么呢！
“退下！”东方沉玥已然面沉如水，众人只得退到院外。
朱颜走到门口，想了想又跑到燕然身边握住了她的手，一握之下才发现，酷热的三伏天里她的手竟像冰一样冷。她替她搓了搓手，忧心道：“别冲动，有什么话好好说。”
燕然不动不说话，仿佛没有听到。朱颜叹了口气，走到院外关上了门。
燕然看着方翊的眼睛，忽然笑了一声，不知是冷笑还是苦笑，眼泪静静落下来。
“曾经，我爱过你。”
方翊沉默着看她，眼眸闪过一丝复杂。
“我那时觉得，”燕然长长吸了一口气，缓缓说着，“只要和你在一起，佳丽三千没关系，赴汤蹈火也愿意。如果你不是九五至尊，我也不会执着于皇后之位，我只是……想离你近一些……”
方翊仍是沉默，他看着她，又仿佛不在看她，他眼中似起了雾，但心中却清明。
他从不后悔没和她在一起，半刻都没有。
燕然用手背胡乱拭了拭眼泪，向他一步步走近，“你不喜欢我，没有关系；做不成恋人，我不恨你。我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你至少会把我当朋友看待，至少会遵守我们之间的约定，至少知道我有多么亏欠容钰，有多不想他受到伤害……”
燕然走到他面前，仰头看他，这么多年岁月好像格外眷顾于他，容颜俊美的好似那雪山上的仙灵，永远高高在上遥不可及。
“东方沉玥，”她忽然一把抓住她的衣领，通红的眼眶满是恨意：“从今天起，我再也不爱你了，再也不信你了，你我之间，恩断……义绝！”
她猛地松手，东方沉玥后退两步稳住身形，直到现在他仍是抿紧嘴唇，一言不发，仿佛已经成了哑巴。
“这京城，容钰不会再来，我也不会，”燕然盯着他的眼，嘴角弯起一道嘲讽的弧度，“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待燕然说完，东方沉玥转身便走，仿佛这也是他的心愿，他再也不想见到她。
他推开门，院外五人齐刷刷地看向他，又反应过来直视龙颜是大罪，立刻垂下了眼睛，听他命令。
东方沉玥没有命令，他只是淡淡道了声回宫，便一言不发的坐进了马车里。
范盛立刻赶马回宫，将嘴闭的紧紧的，唯恐触怒龙颜。
余下四人看向院中的燕然，她身着白衣分外萧索，似乎随时都会倒下来。
她遥遥望向晋皇的马车，眼中又有泪聚集，她匆匆转过身，身子忽然晃了晃，终于体力不支，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识。
晋皇的马车飞快的驶离了容家，东方沉玥丝毫不知燕然昏迷的事情，其实，就算是知道，他又能做什么呢？
她病的不是身，而是对容钰的愧疚之心。
多好的一步棋！
苦肉计，连环计，一箭双雕。最能证明他清白的容钰奄奄一息，他不开口，他就永远是乘人之危的凶手。
这样也好，断了她的感恩之心，也断了他的期待。
东方沉玥这一生爱过两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