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容钰没有反驳,羽良心头一定,松了强撑的一口气,登时一口鲜血涌出,染得满桌的黑白棋子一片鲜红。
“主上!”敖湛扶住羽良,要为他疗伤,羽良摆了摆手,示意敖湛拿来桌上的扳指,敖湛应声,羽良接过扳指抓住容钰的手强行套了上去。
朦胧的月光下,鲜艳的红玉似血般浓郁,缠绕在容钰过于苍白细瘦的拇指上,惊人的美丽与诡异。
羽良看着容钰手上的扳指,缓缓笑了。
“要为你报仇么?”容钰看羽良转好的气色,知道是回光返照,他的时间不多了。
羽良摇头:“这是我的私人恩怨,我已解决。”顿了顿,他的颜色渐渐灰白下去,强撑着一口气,抓住容钰的手:“请……带好隐……隐阁。”
容钰只觉得羽良的手猛的一紧,渐渐松开。
“主上!”敖湛扶着羽良一点点变冷的身体,心中惊痛。
容钰抚上左手拇指的红玉扳指,缓缓闭上眼睛。
第6章 第五章
怎么办呢?敖湛快要愁死了。
三年了,虽然新主上答应接管隐阁,但从来不肯召见隐阁众人。一开始隐阁中人并不服容钰这个新主,觉得他没有武功,又久卧在床,居然当杀手的领头人,真是可笑!
敖湛却是真的服他,一开始虽因前主的命令不得不服,可后来隐阁中出了几次大矛盾,禀告于他,他都一一巧妙化解,众人也不得不服。
羽良为主时,敖湛觉得主子豪爽够义气,江湖儿女义薄云天,让人想要和他结交,为他卖命;而如今容钰为主,敖湛只觉得他心思深沉,难以捉摸,但他身上自有一种慑人的气势,让人不知不觉臣服。
羽良是主子,也可以是朋友;而容钰,永远只是主子。
容钰这个主子的命令,敖湛从不敢违逆,“是,属下……”正说着,敖湛听到一阵脚步声向筱园里走来,顿时压低声音:“主子,有人来了,属下告退。”身形一闪,已不见踪影。
容钰睁开眼睛,缓缓抬手,想要触碰那透过窗子照进来的月光。
可是,它却是那么遥远。
“大哥。”容盛敲了敲门,“大哥我进来了。”
“吱呀——”一声,容盛与青豆抬着一个木桶进了来,袅袅的热气升腾,满屋子飘荡着药草的香味。
容钰掀被下床,制止了容盛的搀扶,缓慢地走到浴桶前。
容盛为他关上门,“大哥,我就在外面,有事敲桶叫我。”
房间里就又剩下他一个人,容钰苍白修长的手指解开衣带,缓缓跨入浴桶。
隐隐的痛,从与水接触的身体表面慢慢侵入,渐渐明晰。
无望的感觉,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容钰闭上眼睛。
“三弟,有埋伏!带着母亲和二弟快走!”在马车中小憩的容钰忽然觉察到一股杀气,很轻微,西北方向。
这一次,不知又是哪位朝臣的眼线?
九皇子登基,太子被软禁,众人都以为容家在京城的日子会举步维艰——容家长女容沁贵为太子妃,谁都知道容家是太子一党。
可是事实却不,新皇特别优待容家,甚至许容父以将军之位,只是容父耿直,自认为生是太子的人,死亦要为太子守节,故坚决辞去。太子却已不再相信容家,一心想要夺取大好江山的太子不惜害死容沁只为等待下葬时好乔装逃走。
容钰发现了端倪,告诉了容父,容父不信。太子逃走了,容钰劝说父亲立刻离开京城,否则新皇必定问罪容家,容父不愿——容家在京城经营多年,这是以后太子东山再起的根本。
容钰劝不动父亲,只好让母亲暗中收拾细软,随时准备离开。
怪只怪,一切发生的太快。
从新皇召见容父,到容父下狱,容钰安顿好家人准备劫狱时,容父已在狱中自杀。不过短短两个时辰。
容钰含着眼泪取下了父亲身上唯一的饰品——那是与母亲的定情玉佩,又叩了三个响头,放火烧了牢房。
容家的人可以被要挟,但是绝不可以被折辱!
新皇大怒,悬赏捉拿太子与太子一党,原本太子一党的人为表忠心纷纷把箭心瞄准了容家。
这已是第五批了。
容钰已经三天不曾好好的睡过觉了,一直在逃亡,真是……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