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慕苏汐带着小宝和容盛青豆一起去街上赏灯,元宵庆典甚为隆重,处处张灯结彩,歌舞奏乐,游玩观灯的百姓更是不计其数。默杞主街道上燃的灯数不胜数,花灯花样繁多,万盏彩灯垒成灯山,花灯焰火,金碧相射,锦绣交辉,热闹非常。茶坊酒肆灯烛齐燃,锣鼓声声,鞭炮齐鸣,十里灯火不绝。
南油俱满,西漆争燃。苏征安息,蜡出龙川。灯烛交映,倒影澄鲜。
元宵佳节,城从不夜,春宵赏灯之会,百姓杂陈,诗谜书于灯,映于烛,列于通衢,任人猜度,是谓“灯谜”。
一向爱凑热闹的丫头却留在了家里,陪着容钰做花灯。原先丫头是要和容慕苏汐他们一起去赏灯去的,等已经走到门口了,丫头也不知道为何,忽然回头去看容钰。
以前她从未在意过,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夫君是什么样的感受。
而此时,他一身深蓝色袄袍,就算在室内也不得不穿着羊毛大氅。他坐在炭火旁,怀中捧着一个汤婆子,温柔的看着她。
她忽然……就迈不开腿了。
“夫君,纸。”丫头把一沓红纸放在容钰手边,跪坐在蒲团上给他磨墨,容钰坐在桌案旁,铺开一张红纸,拿起狼毫笔,蘸了蘸墨水,开始在纸上写字作画。
容母和张嫂坐在另一个桌案旁,手边放了一堆竹篾子和粗纸,还有一小碗浆糊。
张嫂往粗纸上抹着浆糊,笑着对扎灯笼的容母说道:“以前在京城,夫人哪做过这种事,可是如今,您都能编的和卖灯笼的一样好看了。”
容母叹笑:“以前的时候啊,养尊处优是不假,可是糟心事也多啊,现在虽然没有奴仆成群,大鱼大肉,可是简简单单的,我心里踏实。”
张嫂笑着点头称是。
张嫂正要把糊好的灯笼递给丫头,却看见她目不转睛的看着大少爷,竟像是痴了。
张嫂朝着他们向容母努努嘴,示意她看,压低声音道:“奴婢看着丫头近来清醒多了,您看,她看大少爷的眼神,分明是爱慕。”
容母看了一眼,对张嫂道:“香儿,你知道我对钰儿的期望,他是容家嫡长子,自小聪慧过人,我与邦忠也格外宠他,如今他娶了一个傻丫头,我这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
张嫂知道容母是为大少爷感到不值,遂劝道:“夫人,奴婢看着大少爷长大,他自小就有主见,做事也很有分寸,儿孙自有儿孙福,您就不要担心了。”
容母叹了口气,儿女是父母的债,哪能不担心啊。
容钰和丫头一个认真的作画,一个专注的凝望,连容母与张嫂的对话都未曾注意。
不多时间,容慕他们就回来了,容母奇道:“怎么这么早,街上的花灯不好看吗?”
容盛心情不大好:“人太多了,走都走不动!”
容母说道:“既然这样,你们就把这些灯笼挂上去吧,就在家赏灯好了。”
容母先前和张嫂已经扎了四五个灯笼,容盛和青豆忙上手帮忙,容慕苏汐和容钰丫头他们题字作画。
容钰作的是十二花神,第一幅,一枝横斜的梅花栩栩如生的盛开在红艳艳的画纸上,旁有题诗:“一树开来冰雪香。”
第二幅,是一簇如霞如云的杏花,题有:“柔似浅云初照水。”
第三幅,桃花:“桃花依旧笑春风”。
四月牡丹:“一枝红艳露凝香。”
五月石榴:“万花攒动火玲珑。”
六月荷花:“凌波一舞碧罗舒。”
容慕看了一眼大哥画到了六月,便从十二月往前画起。腊月水仙花,冬月山茶花,十月兰花,九月菊花,八月桂花,七月蜀葵。
两兄弟画完之后,一众人糊到灯笼上,挂在廊下,烛火的光亮从红纸中透出来,散发着莹莹的红光,映着表面形态各异的各月花神,美得各有千秋,令人惊叹。
苏汐叹道:“早知道就不出去了,咱们自家做的花灯一点儿也不比街上的差嘛!”
小宝提着容盛给他做的兔子灯,笑嘻嘻地追着丫头跑,又笑又闹,渲染得元宵节格外热闹。
容钰倚在门框上微笑,所谓岁月静好,便是如此吧。
如果他的旧病没有复发的话,他大概会一辈子留在这小小的默杞县城,守着时好时坏的丫头,安稳度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