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眯着眼,神色不明的轻拍龙案,似是自言自语,又似在对黄公公道:“女人就是女人,就算地位再高又如何,格局终究是小了,如今国有叛逆,难民如潮,外敌窥视,大战随时都会爆发,这些女人竟然还有心思为点儿鸡毛算皮的小事,打击报复,扯朕的后腿……”
黄公公眼睛盯着自己的脚尖,低头不语。
“老黄,你觉得朕该怎么处置此事?”
事关皇帝的老母,黄公公就是向天借胆也不敢置啄半句,他侍候了皇帝一辈子,对皇帝的性子还不了解吗?皇帝就算对自己老娘不满,那也只能是他自己一个人不满,别人要敢置啄半句看看?
身为一国帝王,天下最有权势的一个男人,如果连自己的老娘都护不了,他还敢称自己为天下之主吗?
黄公公深深的弯下腰,语气轻松的道:“皇上英明,必然早已成竹在胸,又哪里需要老奴多嘴?”
皇帝今儿心情不错,所以也不否认,道:“朕心里确实已经了主意,母后想让伯阳侯府倒霉,这朕清楚,但伯阳侯于大华有功,令狐方又带兵在外为朕守国门,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只要他令狐家不造反,朕就不会动伯阳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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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说着顿了顿,举杯啜了口茶水才继续道:“何况看那姓叶的丫头对子渊也还有几分真心,办的几件事情也算可圈可点。城外聚集了四万多灾民,京城竟然还能安稳清爽依旧,就是不为别的,光就这收容灾民一项,朕都得待她好点儿。”
黄公公也算是看着令狐方长大的,他小心的觑了皇帝一眼,见他今儿似乎真的心情不错,便谨慎的说道,“伯阳侯世子亲自向皇上求了赐婚的旨意,想来对那嘉善县主应是极为着紧的,以靖王与嘉善县主的姐弟情谊,老奴觉得日后伯阳侯世子不管是于公还是于私都会对靖王加倍上心才是,否则就算皇上不治他的罪,嘉善县主只怕也饶不了他。”
“毕竟没有血脉牵绊,现如今再好又如何?”皇帝有些不是滋味的哼了一声,“都说人心隔肚皮,女人的心思谁能说的准?谁知以后他们会不会变?”
若论世上何处亲情最为淡薄,只怕人人都会答:皇家。
血脉牵绊四个字从皇帝嘴里出来,皇帝自己也觉得脸上燥的慌。想当初,他的皇位就是他打败了一众兄弟,才夺到手的,死在他手里,有血脉牵绊的兄弟十个指头都数不过来。皇帝此时说这话,无非也就是有些不甘和嫉妒罢了。
皇帝曲指敲了敲桌面,道:“你去将伯阳侯叫过来,另外叫这七位御史于回廊下候着,朕有空时再见见。”
皇帝可说是天下最忙的一个人,也可以说是天下最闲的一个人,所以这句‘有空时再见见’可操作的空间就很大了。
皇帝明显是不爽这几位御史效命于皇太后,随意弹骇朝庭命官,完全没将他这个皇帝当回事,才这样小罚大诫。黄公公微微一笑,向皇帝弯腰一礼之后便退了出去,直直往乾清殿传旨去了。
乾清殿里,众臣早就等的不耐烦了,一见黄公公进来,又没听到太监口宣“皇上驾到”,便都围了上去,七嘴八舌的追问起来。
“黄公公,皇上怎么还没有来?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黄公公,皇上今天应该不会免朝吧?”
“黄公公……”
“各位大人!”黄公公举起手,受不了的提高了声音,向四周喊道:“皇上有旨,今日免朝,召伯阳侯御书房进见,招吴御史,张御史……七位大人御书房外候旨。”
能在朝堂上站稳脚跟的人,谁的消息都不会闭塞,各方势力早就从各自特殊的渠道,得知道了城外伯阳侯府救济营里发生的事情,七十多个人说杀就杀了,还是当场殴打致死的,这可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可见伯阳侯虽老,铁血,果决的手腕还是一如当年一般。
此时皇帝宣布免朝,却独独宣召了伯阳侯和七位御史御书房见驾,在场众人就是再笨,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有明白内情的人知道七位御史是皇太后的人,不禁对皇帝同时召见七位御史和伯阳侯感到惊讶与好奇。
按照往常的惯例,皇帝只会在两方势力出了矛盾之后,才会召见双方的人单独见驾,以便从中调解。可伯阳侯不是皇太后的妹夫吗?就算伯阳侯的救济营里出了人命也不该是皇太后的人跳出来上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