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项肃德对项名说道:“明日,你陪我去谦修院里,给你未出生的孩子讨个说法,沈欢那丫头,万不能继续留在府里!”
话音落,高姝画唇角挂上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
抱着沈欢回到修竹院,项竹一脚踹开沈欢房门,着急唤人:“芬儿,成璧。”
两人见三爷这般风风火火的回来,忙跟着进了屋。
项竹将冻的全身发抖的沈欢放在榻上,全然忘记了自己也是浑身湿透,他忙对芬儿成璧说道:“快,给姑娘换衣服。”
两人闻言,忙去取沈欢的衣服。项竹的胸口起伏不定,他看着面色青白,唇色发紫的沈欢,心中阵阵生疼。
成璧拿了衣服过来,见项竹还站在塌边,福一福身子,忙道:“三爷,还请您回避一下。”
项竹这才反应过来:“哦,对,回避,回避……”
项竹最后看了沈欢一眼,从她房中出来。唤来院中一名小厮,吩咐道:“快去请大夫。”小厮领命而去。
他本就衣着单薄,大氅又脱给了沈欢,现下,他站在沈欢门外,除夕寒冬的夜里,湿透的衣衫,薄薄一层,紧紧贴在他的身上。而他却丝毫感觉不到冷,满脑子都是沈欢!
除了隐约传来的爆竹声响,他唯能听到自己如雷的心跳。
方才沈欢落水的那一刻,他怕极了,生怕她有个好歹,生怕就此再也看不到小姑娘明媚的笑脸。
他背倚着门,俯身,脱力的扶着自己的膝盖。带水的发丝凝结成冰,僵硬的贴在他的侧脸上。
这时,许安走上前来,关怀道:“三爷,您也快去换身衣服吧,这么冷的天,该冻病了。”
项竹这才反应过来,呓语般的说道:“是,换衣服,换衣服。”他不能病,眼下他病了,谁来照顾欢儿?
想到此,项竹回到自己房间,将湿透的衣服换了。将簪冠取下,随便擦了擦头发,用绑带拴在脑后,接着就去了沈欢房间。
他在门口等了会儿,过了片刻,成璧将门打开:“三爷,姑娘衣服换好了。”
项竹嗯了一声,踏步进了房中。来到卧房,沈欢躺在榻上,湿透的衣衫皆已换下,她身着白色中衣,身上盖着厚厚的棉被。
项竹看看榻上闭眼合目的沈欢,见她头发还是落水前的样子,不由蹙眉,冷声道:“为什么不给姑娘擦头发?”
成璧和芬儿连忙跪在地上,芬儿反应快,忙回道:“三爷恕罪。姑娘从不让我们进卧房,姑娘贴身的东西,无论是首饰,衣衫,还是吃食,从不让我们碰。我们……也不敢!”
“什么?”项竹闻言愣住。难道这些年,沈欢根本就没让这两人伺候过?为什么呢?
她不让碰,自然是有她的道理,项竹叹了一口气,对两人吩咐道:“将我房中的地笼取来。”
说罢,项竹将沈欢屋里的地笼搬到塌边,又往里夹了几块炭,然后取过棉巾,在沈欢塌边落座。
他将沈欢的头饰,一一摘取下,将她头发散开,用棉巾仔细的给她擦着。
成璧和芬儿取来了地笼,亦放在沈欢睡榻附近,在两个地笼的烘烤下,卧室里很快就热了起来,宛如阳春三月。
项竹边给沈欢擦头发,边吩咐道:“去熬姜汤。”两人领命而去。
沈欢唇上的青紫色渐渐褪去,额上开始冒汗,项竹松了口气,本以为没事了,可谁知,紧接着,项竹刚放下的心,复又高高悬了起来。
沈欢身子开始颤抖,不断呓语:“我冷……冷……义父……”
项竹忙伸手去摸沈欢的额头,手刚触到的刹那,项竹的手便弹了回来。怎么会这么烫?
两个婢女去熬姜汤,项竹只得唤了许安进来:“快快,备凉水端过来。”
许安忙打了一盆冷水过来,项竹将棉巾在水中浸了,盖在沈欢额上。
可是高烧吸冷,沈欢依旧觉得冷。
隐隐感觉到有温热的手,贴在她的脸上,沈欢本能的伸手,攥住了那片温暖。
项竹本是去试温度,却被沈欢握住手,不由微愣。
“义父……冷……”沈欢眼睛微微睁开,可是看什么都是虚影,愈发觉得神思恍惚。
他温热的掌心,仿佛是寒冷中唯一能抓住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