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面人不答。
“我为什么要做这个大祭师?”沐白羽又自语道,“我做了这么多,她却那么恨我,值得么?”
“太官,等她知道事情来龙去脉的那一天……也许会原谅太官的。”铁面人说道。
“傅家的事与我有关,朱家村的事也是我做的,这些事的确都是我做的,她真的会原谅我?”沐白羽眼中闪过一道希冀之色,瞬间便消失了。
“其实,从一开始,她不就只是沐家的棋子么?”铁面人近乎残忍地道,“太官又何必……”
沐白羽愣了一下,猛然间放声大笑:“哈哈哈,好,你说得好,你是说我惺惺作态么?这世上唯有你最有本事戳中我的死穴……”
他边笑边站起身来:“走吧,我们回去。”
他拍了拍铁面人的肩膀,笑容未改,声音却冷如冰:“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你。”
天还未亮城门刚开启,凤集梧便赶着马车出了城。
傅玉珑坐车厢里,隔着帘子问他:“集梧,我们去哪儿?”
“去孟州啊,你不是说要去找赵离?”凤集梧回头看她,笑道,“我把你送到孟州,等小蛮到孟州我再回清州城去。你现在还是不要骑马,坐车比较方便。”
“他走了么?”
凤集梧转过头看着前边,挥了一鞭子道:“大概走了吧。”
“他……说了什么?”
凤集梧耸了耸肩:“没有,我什么也没问他。我想,你大概也并不想知道。”
傅玉珑身体靠在车厢壁上,微闭了双眸道:“嗯,我不想知道。”
“集梧,你不要告诉他,昨晚的事……好吗?还有孩子的事……”
凤集梧微怔了一下,才明白她说的“他”是赵离,没有回头:“我知道。”
“让我想一想,想一想,再告诉他。”
傅玉珑的声音轻得如同清晨的风,凤集梧心里微涩,他明白她现在的心情,她已经做了选择,所以他要做的,只是让她在这段日子里尽量过得开心些。
天已大亮,孟州大营内的灯火刚熄,赵离坐在案后仰身靠在椅背上,略有些疲惫地揉着眉心,沈秀君在边上见了,轻声道:“公子,你两日未睡,还是休息一会儿吧。”
赵离抬头对旁边的朱煊道:“阿煊,你送一下秀君,我想歇一会儿。”
朱煊和沈秀君转身离开,他随手拿起案边的绣囊,在手中轻握了一会儿,又拿到眼前看,脸上泛起笑容,实在是真的不太好看。
仿佛又看见她给他系上绣囊时难得一见的不好意思的表情,由不得脸上笑容更深。
沈秀君原本回身想跟他说话,却一眼看见他此刻的表情,心里一跳,回过了头。
朱煊掀开帐帘道:“秀君,请吧。”
朱煊和沈秀君离开后,赵离起身走到边上的木榻边,刚准备休息一下,风巡匆匆走了进来,他精神一振,问道:“她回来了吗?”
风巡回禀:“之前去了清州城,然后又和凤集梧去了吕国,可是这几日没有消息了。”
“出事了?”赵离沉吟了一会儿,又摇摇头,“有凤集梧在,应该不会有事。”
“鬼谷和奇门还有些旧部弟子在吕国,晚一些也许禽护那边会有些消息。”风巡又道。
“嗯。”赵离重新又坐下,“让人再打探,我想,她应该快回来了吧。”
“是。”风巡答应了一声退出帐外。
赵离合衣躺下,辗转反侧,仍是睡不着,又起了身,走出营帐外,望着天边残留的一弯新月出神。
自郑恒回来之后已过去了二十余日,她去了清州,又去了吕国,是时候该回来了吧?
她因为什么突然决定去了清州和吕国?他心里难免忧虑,究竟出了什么事?
雷问转到营帐前的时候,一眼看见赵离站在帐门口,上前道:“爷,你怎么没睡?”
赵离转头看他,微微一笑:“睡不着。”
是在担心夫人吧?
雷问没说出口,只是道:“爷,要不我和云拂去一趟吕国?”
“不需要,她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赵离声音很低,象是自言自语,又象是在自我安慰,“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