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九来了。”陛下坐起身子,浑浊的双眸一如往昔,满含宠溺,“苏家的小子又气你了不是?”
长平握着茶杯的手一顿,不由得抬眸直视他,分不清父皇究竟是清醒还是糊涂。干脆顺着他的话试探问道:“可不是,父皇……儿臣不想待在苏府了。”
陛下安抚说:“小九乖,等先拿到东西,父皇就让你回来。”
“父皇你又忘了。”长平捂着嘴惊讶,凑近挽住他的胳膊,如儿时撒娇,语气娇娇软软,“儿臣早就拿到了,您不是都藏好了。”
“是吗?”
陛下半眯眼眸,回想着这件至关重要的宝物,他好像确实得到地图了,但又放哪里了?
“是啊。”长平又道:“父皇说,这东西宝贝着,须得分开藏好?”
陛下拍着自己额际,说:“对对对,多亏小九提醒了。既然如此,那小九就回来吧,不回苏家了。”
长平笑着靠在陛下肩头,幽幽道:“好呢,就知道父皇疼儿臣。”
勉强的笑意渐渐消失,羽睫略垂投下一片阴影,掩盖住长平眼底暗沉。
果然让她猜对了,父皇自以为忘了那些恶,忘了他曾经的狠厉与狠绝,也忘了他曾亲手‘杀’死过长平,自顾自地活在自己的编织的好结局里。
这年京中的头回喜事便是辰府与刘府的婚事,长平待在自己的小院内仿佛都能听见外边锣鼓喧天,热闹非凡。
她对这桩喜事不在意,只是听着外边喧闹,莫名松了一口气。自陛下病重,京中压抑太久,好不容易有桩喜事,无论如何都算得上是一件好事。
至于他人怎么想,已不是长平所考虑的。
她盯着眼前的木盒子已经很久了,这木盒和陛下床下暗格里的一模一样,是洛王依照她说的模样,专门让人做的赝品,就连上边的锁也是如出一辙。
只是她还有点不太明白,底下的凹痕到底是做什么用的?
断利撩起厚帘,一股寒气猛地让长平打了个颤,她放下手里的东西,搓了搓发红的手,虽说已是初春,但寒意还未褪去,冷风依旧刮的人生疼。
“姑娘非要这盒子作甚?看着怪丑的,拿来放您的首饰也太简陋了。”断利有些不满,尤其是在知道这是洛王送来的木盒后,总感觉堂堂洛王的眼光已经和府里劈柴的一个水准了。
长平赞同道:“确实丑。”
断利按揉着僵硬的手指,看着两个丑到一块去的木盒,跃跃欲试,“还是让我拿去扔了吧。”
毕竟时刻谨记苏世子的话,看着点夫人,洛王府的东西绝不能拿。
长平哭笑不得,“这么嫌弃?给晋哥儿的小玩意而已,你要是扔了,他闹起来的时候我可让人去找你的。”
“哦,我去看看红玉去哪儿了,茶怎么还不送来。”断利立马缩回手,早说是小侯爷的玩具嘛。
断利满意地退出房间,长平拿出两块相同的布帛,上面画着一样的图案,两块布帛分别放进了木盒里,再落上锁。
京中热闹已过,长平再进宫时碰到了过来请安的长乐和刘潜。长乐面色依旧惨白,还没踏出殿门,刘潜就将狐裘披在她身上,几乎是把人裹成一团。
两人相看两厌,长平分明看到长乐想要走来,却又硬生生停了下来。
她无意纠缠,自从上次秋猎后,本就争锋相对的人彻底撕破脸,就连表面的融洽也不愿维护了,径直进了殿内。
“站……”还未从喉咙深处喊出站住,长乐整个人就被刘潜揽在了怀中,有力的臂弯紧紧锁住人。
他低垂着靠近长乐耳边,好似亲昵至极,“京中太冷,过几日带你去郊外庄子养伤。”
“不要。”
极轻的一声哀求散落在漫天寒意中,刘潜勾唇笑了笑,心情甚好到什么都没听到。
这几日长平时辰掐的好,来的时候陛下都已歇下,宫女带着敬意对她说道,对于这个和九公主相似的人,他们没由来的生出敬畏。
长平不在意的说,“无碍,我进去等等便是。”
“沈县主。”小宫女喊住人,又道:“皇后娘娘正在东暖阁,娘娘说沈县主来了,就请您过去一趟。”
长平眨眨眼,水眸深处微光闪烁,疑惑道:“娘娘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