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夫人也知道赵王的本事,听到这里稍微平静了些,也略止住一些哭泣之声,颤声追问:“你说的是真的?”
又恨的牙痒痒一般:“你那儿子那么多,都不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你自然不疼,我就妞妞一个亲人了,如今她也不在我身边,我心里要有多疼就有多疼,你哪里会知道的。”
贵人一把把她搂到怀里:“你说这话就是冤枉我,儿子便是要放养的,女儿娇养才是应该,不然你还是给我生个女儿吧,我能养的要有多娇有多娇,你信不信?”
柳夫人见他口中没个正形,却也想想女儿与赵王在一处,至少赵王那样的人多少能护住她,心里一颗大石头也放下来一半了,又追问道:“那你快些把女儿给我接来。”
贵人只道她最近病成这样,多少跟女儿有些关系,连声说道:“好好,自然给你接过来……”
柳夫人心中一喜,又觉得头很晕,只听见旁边有人叫“如月,如月”脑中已经再也没有意识了。
——
山中的君湄突然心里一阵不爽,又说不出来什么味道,她看着雨,赵王看着她,一个愁,一个满心甜蜜。
雨要什么时候才能停呢?
赵王看见她开始为自己担忧,这种感觉好像从未有过一样。
君湄的眼眸是黑黝黝,黑的有些发亮的,两颗圆溜溜的眼珠,平时看着极有神,此刻却满眼都透出些忧思。
赵王心疼的捏了捏她的手,她的手有些发凉。
他从未担心过自己受伤了会怎样,好像就在不久前,受伤都是很稀松平常的事情一样,可此刻却见不得她有半分难过。
他想起前辈子那些事,有些揪心,她本该是一个娇生惯养的女子,自己心里也是很喜欢她的,但却总要与自己的心意闹别扭,直到死,她一直以为自己心里有的是那个江曼柔。
其实那天玉碎了,他说不带了,但是见到她眼中滑过去那样的悲伤,他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扯得疼,他向来不懂怎么表达,于是才说叫她打一对荆山玉的丝绦。
看到她那时开始了的样子,他的心里其实是暖暖的。
可直到死,这种暖意也没有让她发现。
此刻他想,若要让他选,他宁可让蛊毒磨心而死,也不愿意让她直到死的那一刻也不明白自己的心意。
君湄望着远处,只觉得山高水高,若是在平时,她是很有闲心欣赏这些的,经历过那些风波,她知道平平淡淡生活的可贵。
那山对面还是山,似乎走不出去一样。
秦婆子又开始叨叨起来,说起村里面这些事,若不是早些年封了山,她的儿子们也不至于要下山谋生活,孙子也不至于消失。
听到这些,赵王皱了皱眉,君湄只当他起了怜悯之心。
不多一会儿,赵王竟自己说要回去躺着,君湄摸了摸他的额头,已经很烫了,她打了一盆冷水,换着帕子给他敷了敷额头,却越来越烫。
赵王见她眼泪汪往,心中自是操心自己的伤势,心口一酸,便是半年前,他的心思也不是这样的,不会为了哪个女子流下泪而心软,也不会为哪个女子这般动心。
君湄跑出去了几趟,问了问秦婆子四处哪里可以请大夫,哪怕多给些银子也行。
秦婆子看了栓子几眼,问了问隔壁村的刘大夫能否请得动,栓子摇了摇头,说:“下这么大的雨,纵使我能去,刘大夫也来不了,山上路滑,若是半路上出了人命官司怎么办?”
秦婆子顿时不说话了,这山上一下雨,路就显得格外险,没人愿意顶着这么大的雨出门的。
夏天的雨下不了多久,她宽慰君湄:“这雨下不了多久,待雨停了我命栓子下去请刘大夫来,你们且等等,刚才我见年轻人吃了那么多饭,想来也并没有那么严重,你且宽心。”
君湄如何能宽的下心来,她心如火撩,可又没有办法。去到里间一看,赵王睡着了,昏睡间额头变得更烫,一摸都烫手。
纵使这样烫,手脚却是冰凉。
她记得小时候发烧,乳娘总怕她手脚冰凉,总是揉搓她的手,若是手暖合了,烧也会退的。于是不停的揉搓他的手,可总搓,搓出来还是凉的,不多时,赵王的意识已经很模糊了,总在梦里叫着一个人的名字。
她知道上辈子他们的缘分,在婚后不久就淡了,自从他去了赵地回来,便总是觉得他不像从前那般体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