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不能——”素鸢仍是愤愤不平,宣绫靖却是不在意地笑了笑,“其实昨晚况太医那般表现之时,我大致就已经猜出了尉迟的打算,他那是阳谋,不论如何,我必然会去与他解释的,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素鸢怔怔愣住,良久,才嗫嗫道一句,“就算有这么多矛盾,也不一定能猜到您就是啊,毕竟容貌——”
听及素鸢追问至此,宣绫靖立时浅浅抿了抿唇,“你看尉迟信中所写,他怀疑我的身份有问题,而他原本的猜测有两种,一是,树林那女子只是容貌相似之人,长公主仍在我身边,二是,树林那女子确实是长公主,而我别有用心。”
“而我让况太医送去的那句话,让他产生了第三种荒唐地想法,那句话,云夕玦与你同在长公主身边,可你不知,云夕玦却知,这绝不可能,故而,他大胆猜测,我才是长公主,而恰恰这个答案,可以解答之前所有的矛盾。再加上之前我能拿到长公主的亲笔信与阵法图,又曾当着他的面在暗门上布下阵法,当初的搪塞之语,现在再想,便会因为我的身份而豁然贯通。”
“他的信应该是昨晚所写,他也觉得自己的想法太过荒唐,才又添了句猜测,可能是极其高深的易容术,而这个疑惑,我刚刚为他解答了。”
素鸢了解地点了点头,才压下因尉迟晔的算计而起的愤怒,继续将信看完。
见着素鸢看完,宣绫靖忙得将其他信纸一齐递给素鸢,道,“一起烧掉。”
素鸢接过,一张一张烧成灰烬。
宣绫靖静静盯着那燃成灰烬的纸张,看着素鸢,心底默默叹息一声,尉迟晔最相信她就是长公主的理由,恐怕根本没有信中所写的这些条理,只是因为,尉迟晔极为了解素鸢,能让素鸢如此信赖的人,唯有她罢了,他信她就是长公主,恐怕与素鸢眸中的信赖脱不开干系。
缓缓压了压这忽然漾出的思绪,宣绫靖才又沉沉思量其信中所写的其他事情来……
祝勐,即墨郡商贾,多日前被仇家纵火烧家,倾家荡产,其夫人葬身火海,祝勐浑身烧伤,薄葬夫人后达到盛都。为祈求夫人重新厚葬所需之银钱,遇上了静穆王,为静穆王小测一卦得静穆王赏识,而后便是殊月台死卦以及天术府风水沙盘。
据了解,祝勐只是一介商贾,从未听说会卜卦风水之事,所以猜测,此祝勐非彼祝勐,而是李代桃僵。
想着祝勐的手上的五音铃,宣绫靖可以肯定,她所面对的祝勐绝非这即墨郡一介商贾,而是师兄认识的人。
那尉迟信中所写的祝勐前些日子在东渊盛都所做得事情,便能解释得通了。
因为在宣绫靖随慕亦弦离开东渊之后,静穆王与连安王各自派人验证过祝勐那晚对风水沙盘的解释,对其他三王的解释并无差漏,唯独皇帝龙脉那处,因为较为模糊,学问功力不深之人都只能应和祝勐的解释,说隐约确有龙脉被暗渠相截之相,静穆王与连安王只能堪堪接受了祝勐所言如实的事实。
可后来,在太后与诸王特意盛宴祝勐的宴席上,揭露蔺翔风水诅咒阴谋有功的祝勐却拒绝了太后封赏天术官一职,当着众王的面,请求太后赏赐南海镇颜珠,太后当然不乐意。
然后,就在尉迟晔想要借着这不欢的场面挑拨些许静穆王与连安王对之前风水沙盘里祝勐后来为太后解围的话的怀疑时,祝勐竟然当众威胁了太后,声称“这是一场交易,还请太后不要毁约”。
交易,什么交易,这个敏感的词瞬间让静穆王与连安王产生了浓浓的怀疑!甚至直接联想到了最近的事件,风水沙盘。
尉迟晔立时暗中布置,让人散播谣言,说风水沙盘事件的当天傍晚,曾在宫中见过祝勐。
祝勐竟然顺势承认了这个栽赃,日复一日请求太后赏赐南海镇颜珠,隐隐有将声势闹大的事态,后来有一日,祝勐不知用了何种手段,偷走了太后的南海镇颜珠,甚至在宫门留下一道挂帘,上书,既是毁约,我便自取。
而后,太后震怒下令通缉祝勐,静穆王为了撇清关系,自请识人不清用人不善的罪名,自罚禁足府内月余,而连安王则被太后以国事,派遣出使西殊。
祝勐所做的这一系列事情,张狂地毫不给自己留退路,甚至生怕无人知晓,却明摆着应承了尉迟晔的栽赃,让连安王与静穆王对那晚风水沙盘之事起了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