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郡主之前在跟十五弟身边的那个桑莫学习阵术,不知学得如何了?如今世上懂阵法的人太少了,若郡主学会,我东渊倒是又多了一道倚仗。”连安王又是随口一问道。
宣绫靖愣了愣,大致明白了连安王究竟想要问些什么,谦虚地笑了笑,才道,“阵法一途,高深莫测,我只刚学了皮毛,堪堪算是入门。”
连安王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宣绫靖忽的站起身来,向着连安王身后不远处的亭外,微微福了福礼。
见着她这番举动,连悠月也连忙放下茶杯,跟着行礼,甚至连人都没看一眼。
连安王不由回头瞧了瞧,不远处的一处假山旁,正走来一道颀长而孤冷的身影。
“十五弟。”眼睛一定,连安王才举了举手中的茶杯,随和不羁地道,“刚沏的新茶,可有兴趣品上一杯?”
慕亦弦沉寂地看了看亭中,却不知究竟看向何处,顿了顿,才大步向着亭内走来。
入了亭内,连安王姿态肆意潇洒地倒了杯茶,推到了慕亦弦面前,道,“尝尝,还不错。”
慕亦弦端杯品了品,而后淡淡道,“不错。”
“十五弟你向来不喜这样的场合,我还以为你先回府了。”连安王也品着茶,随口闲聊似的道。
“正准备回去。”慕亦弦简短地回了一句。
“那正好,喝完这壶茶,一起回吧,国公府这宴也差不多结束了。郡主与连姑娘可要一道?”
“臣女也确实该回府了。”宣绫靖浅浅应了声,又代连悠月应道,“悠月随我一道的。”
连安王倒也不在意连悠月的无礼,只当做小女儿的胆怯,不做理会,笑了笑,又为各人都添了杯茶,打趣地晃了晃茶壶,“这壶倒是小了些,这杯饮完,我们就可以启程了。”
宣绫靖回以一笑,慕亦弦淡然无波,连悠月仍旧紧紧垂着头,怯生生地只饮茶。
待到他们刚饮完,正起身准备离开时,一名侍卫突然急色匆匆闯入亭内,急喘道,“殿下出事了!”
说完,才发觉亭内人数有些不对劲,忙得闭了口,一脸惊愕懊恼不安。
连安王面色一凝,慕亦弦丝毫未见动容,淡然理了理有些褶皱的衣袖,反倒是宣绫靖心下一顿,脑海中飞得划过了什么,面上却维持着茫然疑惑的神色。
连安王盯了盯那侍卫,又看了看亭内几人,才沉声道,“何事?!”
“是……是……菁阙小姐出事了,杨国公他也……”
那侍卫话还未说完,连安王面色已是隐现担心焦急,惊的一句“什么”,再等不得细细询问侍卫,便已提步匆匆向着后院走去。
宣绫靖询问地瞧了一眼慕亦弦,见着慕亦弦也随着连安王的步伐而去,才也带着连悠月一齐跟上。
那侍卫跑着跟上连安王火急火燎的步伐,气喘吁吁道,“殿下,不是那边,这……这边!”
连安王脚步一顿,忧得迁怒道,“还不前面带路!”
那侍卫浑身一颤,连忙迅速指路。
宣绫靖脚下也随着他们的步伐而渐渐加速,一边追着,心绪想了想上一世,虽是时间不同,在同样的时局背景下,大抵也猜到了究竟发生了何事。
再抬眸瞧了瞧急步在前面的连安王,只能看见激怒担忧的背影,完全无法看见他的神色,也就无从分辨连安王在这场戏中,究竟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了……
或许是幕后执棋落子的下棋者,又或许……仅仅只是一名对戏中主角杨菁阙另有所图的看客……
夜色浓郁,此刻他们所走之处,已经大致属于临台园的边角之地,彩灯的悬挂已经不及之前湖边宴台附近的紧凑,只零零星星几处挂着,完全无法照亮什么,只能依稀辨清方向。
在寂静又黯淡的小径中匆匆走了一段,就依稀听见了时有时无的嘈杂声、啜泣声、哀求声。
听见这一片声音,宣绫靖更加肯定了她的猜测,不由隐在夜色中浅浅勾出一抹笑容来。
再看正急色跨入院内的连安王慕亦渊,宣绫靖眉眼眯了眯,透出了一丝期待。
既然正如她的猜测,那么,东渊大风将起了。
待得慕亦弦微微回过头来的一瞬间,她又迅速敛尽了眉眼处的神色,恢复成丝丝疑惑和犹豫,顿住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