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鸢进入温房时,看着宣绫靖分明已经睡着的模样,清冷的双眸瞬间满是心疼和担忧。
不由地放轻了脚步,蹑手蹑脚地走到浴桶边,探了探水温,发现并未凉,才略略放了放心,又轻轻地将干净的里衣放到一旁,将一旁正热着的水壶提了过来,动静极轻地往浴桶中不时加些热水,以保持浴桶内的水不会太凉。
宣绫靖泡在浴桶中,只觉得无比的轻松,而一放松下来,竟不知何时直接睡着了。
等她醒来时,正瞧着素鸢一瓢一瓢往外舀着桶里的水,又往里加着一瓢一瓢的冒着热气的水,不由地微微怔了怔,晃了晃神,才又回过神来。
揉了揉眉心,宣绫靖才从浴桶中起身,擦干了身上的水渍,一边穿着干净的里衣,一边问道,“你回来多久了啊?”
素鸢一边帮忙擦着微湿的头发,一边道,“半个时辰。”
“那男子怎么样了?可有发现什么吗?”宣绫靖扣好外衫,又拢了拢狐裘,一边向卧房走去,一边又道。
素鸢压了压声音,才回道,“气息全无了。”顿了顿,才又道,“他怀中有一把玉为扇骨的折扇,脖子上最奇怪,挂着一把孩童才会戴的长命锁。”
“玉骨的折扇?”宣绫靖脚步顿了顿,才又继续前行,片刻后才有些迟疑地道,“有多大?不会是……手掌心大小吧?”
素鸢面上一诧,不由脱口道,“小姐怎么知道?”
“真是手掌大小?”宣绫靖敛了敛懒散的眉眼,忽的拂过一丝精光,又是追问一遍道。
“嗯,我拿出来看了看,确实只有手掌大小,小巧的很,应该只是用来赏玩之物。”素鸢重重点了点头,“他穿的学子府,应该是一名书生,把玩这种风雅之物,也不算奇怪吧,小姐您怎么这般关心这个?”
宣绫靖忽然有些意味不明地勾唇笑了笑,“没什么,只是之前我去文墨轩购纸时,偶然在杨菁阙手中看到过一把小巧的折扇罢了。”
素鸢惊讶地睁了睁眸子,“之前那些谣传不会是真的吧?那今晚那被杨国公杀了的那名书生,不会是……”
“也许吧。”宣绫靖敛了敛面上的笑容,却只丢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短短对话间,她们已经走回了卧房,衾香正候在门口,她们不由地结束了话题。
宣绫靖走入房内,才道,“衾香,你先回去休息吧,今晚由素鸢守夜陪我。”
待衾香退下,素鸢将房门闭上,伺候着宣绫靖躺到了床上,宣绫靖才又突然道,“你之前说,他脖子上还带着一枚长命锁?”
“嗯。”素鸢掖了掖被角,全全妥帖后,才又道,“那长命锁十分奇怪,看那男子的衣着,不像是富贵人家,甚至应该十分清贫,可他脖子上的长命锁却是纯黄金打造,十分精巧贵重,锁头上刻着一个王字,而且那锁的表面十分光滑,那个王字也被磨得有些平了,看来他应该十分珍爱那枚长命锁。”
宣绫靖静静平躺在床榻上,神思却飞速转动着,低语喃喃道,“如果珍爱长命锁,那应该是有所牵挂才是,怎么会为了连安王赴死呢?可如果那王姓男子不是连安王的人……今晚这事,就真得是怪了……”
“小姐您说什么?”素鸢并未听清她兀自的低喃,不由问道。
宣绫靖敛了敛眼睑,缓缓闭上,神思缓缓沉下,片刻之后,才又忽的睁开,扭头看向素鸢道,“素鸢,怕是要麻烦你再出去一趟了。”
“小姐您吩咐便是。”素鸢凝了凝神,忙得道。
宣绫靖招了招手,示意素鸢走近些,才又道,“你再去一趟那男子被丢弃的地方,不用管其他,只看看,他还在不在那里。”
素鸢面上立时浮出一抹疑问,但却并未多问,只默默掩下,而后点了点头,悄悄打开门离去。
素鸢的动作很快,大约不到半个时辰,便又悄悄回来了。
宣绫靖正假寐等候着,素鸢一入房门,她便睁开了双眸,无声询问着结果。
素鸢疑惑地摇了摇头,道,“不见了。我左右查看了,不像是被野兽吃了,应该是被人移走了,谁会去偷一个没用的尸体?”
宣绫靖眉梢微微沉了沉,心头那一直萦绕的奇怪之感终于落到了实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