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女儿昨晚确实知晓了。涉及杨姑娘的清誉,也难免杨国公和连安王会压下来。昨晚连安王还顺势求娶了杨菁阙,杨国公也答应了,估计过不了几日,就会去杨府下聘了。”宣绫靖浅浅地点了点头,才又道。
“原来如此,难怪连安王也派人来了。”云凌这才恍然地点了点头,而后起身往外走去。
宣绫靖盈盈跟上,准备送云凌老将军回房后再回皎卿阁。
哪知云凌脚下步子却突然顿了顿,摇了摇头,才又提步而走,叹道,“不过还是有些奇怪。”
“奇怪什么?”宣绫靖随口追问道。
云凌摇了摇头,拧着眉头,“也许是我多想了。”
“可是发生了何事?”宣绫靖担心地道。
听出了女儿的担心,云凌不由宽慰地侧头笑了笑,才又道,“也没什么,只是今日送那学子回家的时候,他家的那老母亲哭得极其伤心,可等我大致将事情说与她听后,她却突然狠狠瞪了我们一眼,那眼神极度悲戚而仇恨,让人不寒而栗,我总感觉,她不会就这么息事。”
“这事与爹爹您又没什么关系,就算她要寻仇,也该去找杨国公呀,再说了,她一个妇人,手无缚鸡之力的,又如何能动摇杨府?也许只是一个痛失爱子的母亲心头极度的悲愤罢了,爹爹何必多想呢。”宣绫靖连忙宽慰道。
可她虽在柔和宽慰着云凌,自己心头却稍稍紧了紧,这件事,大概预料到了正如她所料想那般,不会就这么结束,只是她没想到,会把云凌老将军也莫名牵扯了进去。
也是她没想到,那悄悄偷走王恒之尸体的人,会别无他用,仅仅只让他走了一遍正常的报案渠道。
而恰恰是这无比正常的渠道,将正任职着盛都令的她的父亲,云凌老将军牵扯到了其中。
这件事,恐怕绝不会只是偶然的巧合。
云凌却摇了摇头,“我只大略说了他儿子犯得事,倒并未仔细提及女方的背景,更不曾告诉她和杨国公、连安王有关。他们本就想压下此事,我怎会如此随意提及呢。”
宣绫靖只好说这些话宽慰着,一路柔和笑着将云凌送回了房。
可等她回身出来时,姣好的眉眼却沉抑地如同浓夜,黑不见底。
如果只是连安王在背后推波助澜,这件事就应该在杨国公怒杀奸夫后被彻底镇压下来,可如今,却莫名其妙地走入了正常的审案背景,反而将云凌也拉下了一滩尚不知深浅的泥水中。
还有谁在暗中当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黄雀呢?
宣绫靖沉了沉眉梢,神思飞转。
等到走到皎卿阁时,她却又突然勾出一侧唇角,露出一抹略带讽刺的笑容。
她又何必如此着急呢?既然有人在布局,那么棋面很快就会呈现在众人眼前了吧。
正如她白昼劝告连引肃的话,只需静静等候几日便可知晓。
轻声吩咐素鸢准备沐浴用物,宣绫靖才彻底放下了神思,静候棋面大开的那一刻。
……
而与此同时,连安王府。
树下,仍是幽幽的四盏烛火,可石桌上却再无一坛酒壶。
连安王面色阴郁地坐在石凳上,眸光阴鸷寒冷。
“你们怎么办事的?!”连安王忽的一拍石桌,冷然怒道。
“殿下恕罪!菁珞小姐说那人只是一个贫穷的小子,不会有什么问题。”暗鹰半跪于地,道。
“不会有问题?”连安王冷笑一声,“菁珞说没问题就没问题?你就不去查个清楚?”
“时间紧迫,属下已经查过,那户人家自十几年前就一直住在那里,那妇人也就靠给别人洗衣服赚几个钱养活一家,并没有什么其他背景。”
连安王又是冷冷一笑,怒道,“没有背景?你觉得现在这情况,像是没有背景么?没有背景谁会明知那人得罪了本王和杨国公,还敢暗中企图将这件事挑到明面?”
那跪在地上的人顿时噤声不语。
连安王刷的站起身来,沉沉走到那人面前,阴沉的声音,犹如寒冬厉风,“本王给你一晚时间,赶紧去查清楚,那个男人究竟还有什么身份,查不清楚,你就不要再出现了。”
“是!属下即刻去查!”那人狠狠一震,忙得俯首应道。
“赶紧滚!”连安王不耐烦地一脚踹开那跪在面前挡着路的人,向着外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