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晔点了点头,他既然知道有人暗中盯着他,自然不会贸然来访。
“郡主所言不错,殿下今日收到了家书,应该还有两三日,萧太妃与萧国老的车驾就会入都了。”
“这与我,有什么关系吗?”宣绫靖不解地看向了尉迟晔。
素鸢亦是不解地看向尉迟,问道,“这是何意?”
尉迟晔无奈地耸了耸肩,眸色有些沉,“倒时宫中必然会有一场接风宴,殿下想让我来问问郡主,可会抚琴?早些年,萧太妃曾陪先皇到过北弥,对北弥的勾琴颇有几分喜爱。”
“殿下是想让我在晚宴上为萧太妃献艺一曲?”宣绫靖意味不明地挑了挑眉。
“正是如此。”
宣绫靖突然轻笑出声来,“太后与怕是都不喜北弥的琴曲,静穆王这不是有意为难我么?”话说的虽是为难,可她面上却噙着丝丝笑意,看不出什么为难之处,反而颇有几分深远的意味。
尉迟晔见她明白此间含义,眸中沉色才渐渐消散,而后缓缓道,“这自然就要看郡主的选择了。”
宣绫靖自然知晓尉迟晔这话的意思,便也不再多言,只道,“我知道了,那你先回去禀告殿下吧。”
素鸢疑惑地看了一眼宣绫靖,又瞧了瞧好似懂了的尉迟晔,不由问道,“郡主,您这是答应了还是未答应啊?”
听见素鸢这声,尉迟晔眸光浅浅润泽地从素鸢微蹙的眉心划过,情不自禁地笑了声,这一刻,尉迟晔身上那让宣绫靖一直有种急促感的错觉才彻底消散于无形,好似绽开,清风徐来。
素鸢立时冷着脸,循声看向了他,斥道,“臭小子,你笑什么呢!”
“没有没有。”尉迟晔连忙摆手摇头,胡乱解释道,“嗯,我只是发现郡主太过聪慧,为其高兴。”
素鸢哪里听不出尉迟晔分明是在寻借口,瞥了瞥眉,不由哼道,“小姐的聪明早就人尽皆知,你寻借口也不用点心!还想像小时候那样骗我不成?”
“是是是。”尉迟晔立时笑得愈发温和,“下次我一定用心想个你看不出来的借口。”
素鸢发觉这话题,越说越不对味,不由怒着瞪了瞪他,终于不再搭话。
尉迟晔极为无辜而陈恳地耸了耸肩,这才站起身来,说着告辞。
宣绫靖随着缓缓站起身来,瞧了瞧正怒瞪的素鸢,唇角不由也渗出几分由心的笑容,才道,“素鸢,你去送送尉迟。”
“哦。”素鸢冷着面,才随着尉迟晔一同往外走去。
看着他们两人离开,宣绫靖才缓缓向着皎卿阁走去。
一边走着,她唇角噙着的浅笑渐渐扩散开去,夹杂着一抹淡淡的讽意,一边自言自语似地叹道,“答应与否,又有何关系呢?不过是让我知道一些事情罢了。”竟是在回答素鸢之前的问题。
等到素鸢去而复返时,宣绫靖已经又躺回了皎卿阁庭院的藤椅中休息。
瞧着她闭眸假寐的模样,素鸢也没出声打扰,静静候在了一旁。
等到衾香看了看时辰,小声告诉她,她先去准备一些茶点后,素鸢才终于出声,附到宣绫靖耳边轻轻唤道,“小姐,您睡着了吗?”
宣绫靖没有睁眼,但却轻轻动了动薄唇,道,“没有。”
素鸢这才蹲下身来,维持着附在宣绫靖耳边的举动,继续道,“我刚送臭小子出去的时候,臭小子说还忘了一件事……”
“什么事?”宣绫靖仍旧不曾睁开双眸,沐浴在阳光下的面庞颇有几分闲适。
“他说……西殊那个使臣文越……似乎去过那几个地方,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本觉得应该是无意中凑巧了,但想了想,还是告诉您一声,您来判断是否会有问题,毕竟那几处地方表面上还看不出来什么问题,也许是他太过紧张了。”
素鸢的话音刚落,宣绫靖的双眸乍然睁开。
眸中清透无波,似一潭清泉,其上却又笼罩着深深的雾气,难以见底。
她从没有和阿越师兄说过她的具体计划,阿越师兄怎么会去了那几处呢?
正如尉迟所言,那几处的表面应该完全看不出端倪,阿越师兄也不会是发现了什么才会去……
那么,又归根到了最初的问题,阿越师兄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中去了那几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