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绫靖正疑惑着轿子怎么猛烈颠簸了一下,方长玥这先发制人的怒火,就已然烧到了她身上。
无视了方长玥兴师问罪的怒样,宣绫靖平静地转眸瞧了瞧正拦这方长玥举动的素鸢与衾香,无声问着什么情况。
而此刻,守宫门的侍卫早都全部垂着头,知道这些事不该多问多看,更不能多说!
衾香走近半步,不卑不亢地解释道,“郡主,宫门处本就比外面要狭窄些,所以一时不小心,两张轿子就撞到了。”
衾香的这番解释,息事宁人,明显是不想与方长玥多有纠缠。
宣绫靖倒也确实不想和方长玥计较,一来,实在不想费这些心力,二来,宫门处也不是合适的场合。
她正准备顺着衾香的解释安抚方长玥几句,让个道让方长玥先入便罢了,却没想方长玥根本没等她开口,竟怒眸一转,直冲衾香,甩手就是一个脆响响的巴掌,而不屑至极地轻蔑道,“闭嘴!区区一个奴婢,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衾香捂着脸,神色仍是不喜不怒的淡然,却垂头闭了口不再多说。
宣绫靖眉眼陡然冷了冷,却不怒反笑地唇角轻勾,姿态优雅地从马车内缓缓走了下来,拦在方长玥面前,神色柔和无锋,眉眼清透无波,却有一股说不清的气势,让方长玥怯怯后退了一步。
见状,宣绫靖唇角的笑容微微划开一分柔度,瞥眸看向素鸢,轻道,“究竟怎么回事?”
素鸢不屑地瞥了一眼仅仅被长公主气势所迫,就已经神色露怯的方长玥,道,“小姐,我们本来先进了宫门,但是不等我们的轿子完全进来,方姑娘的轿子却跟着挤了进来,这才撞在了一起。”
宣绫靖又看向方长玥,仍是温温和和笑着,“是这样吗?方姑娘?”
宣绫靖柔和的笑容,好似悄然绽放的鲜花,让方长玥一阵恍惚,竟再寻不到半分方才她会心生胆怯的缘由。
瞬间,方长玥那一丝怯意就被完全抛之脑后,只剩满腔怒火越烧越烈,咬牙切齿,更暗含一丝不甘和嫉恨,傲慢至极道,“记住了,这里是东渊!你们什么身份,不知道给本姑娘让道吗?还有你这个贱婢,胡言乱语,简直不懂规矩!奴婢无礼,主子也好不到哪儿去!蛮夷鄙人!”
说着,作势就要对着素鸢也甩上一巴掌。
宣绫靖眸色一寒,如深秋萧瑟,抬手扣在方长玥的腕上,温和的嗓音霎那凉得透骨,冷冷提醒道,“方姑娘,再闹可就仪态尽失了。今日是什么场合,方姑娘不会不知道吧。”
话虽如此说着,她的眸色暗自闪了闪,这方长玥,何时与她有这么大的嫌隙了?就算当初万佛寺回都,慕亦弦没有陪她入宫回禀太后,这事也完全怪不到她身上啊,而且那时候,方长玥虽然对她不满,但却没有到这般非要争个输赢成败的程度啊。
但看眼下,方长玥这幅恨不得把她嚼碎的模样,这可不是零星半点不满所能达到的。
方长玥怒火中烧,根本没有多少理智听进去她的话,另一只手狠狠覆上来,重重掰在宣绫靖制住她的腕上,口中更是狠戾凶道,“你给我放手,你敢对我动手,信不信我让太后撤了你的郡主头衔!”
宣绫靖作势甩开她的手,方长玥一时没有收住力,跌向一旁径直撞到了宫墙上,痛呼一声,更加怒意冲天,咧着嘴吼道,“你竟然还敢推我!我要让长嫂杀了你!你不过就是北弥的降臣而已,别忘了,这里是东渊,别以为自己真是什么郡主!我告诉你,你连一介奴婢都不如,你们就是寄人篱下的阶下囚而已!阶下囚!”
宣绫靖双眸越发清透,眸光淡淡的,不见任何喜怒,勾勾唇,略有一丝讽意,“多谢方姑娘告知了,那就等我的头衔被撤的那一日,方姑娘再来恭贺吧。不过,我有一句话告诉方姑娘,阶下囚这个词,不仅是我,恐怕太后也不喜听见。我北弥虽是降臣,但也绝不是苟且偷生,任人辱骂之辈。”
“不是苟且偷生之辈?”方长玥轻蔑地冷哧一笑,仿佛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依我看,你们北弥就属自欺欺人最厉害……你们的皇帝、长公主,你敢说他们现在不正像条狗一样躲着藏着,还不是苟且偷生之辈,笑话!”
“你——”素鸢怒斥一声,双眸冷如冰凌,汹涌着猎猎的杀意,作势要上前教训出言不逊的方长玥。